“八格,是手榴彈,大家快臥倒!”山田看到陸蘊軒向自己丟過來一個圓柱形的物體,下意識地向一邊閃了閃,定眼一看,這才看清那個圓柱形物體居然是個哧溜溜冒著白煙、引線已被點燃的手榴彈,頓時嚇得魂不附體,用日語高喊了一嗓子,就率先向遠離手榴彈的一邊撲倒在地,雙手抱頭,瑟瑟發抖。
其他日本兵也是紛紛作鳥獸散,在爆炸之前盡量就地臥倒,壓低身形。但不等他們臥倒就位,轟的一聲,那顆手榴彈就在他們那群人的正中爆炸了,巨大的爆炸聲中沙石四起,爆炸產生了大量的白色煙霧,將五名日本兵籠罩其中。
趁著爆炸產生大量煙霧的空當,陸蘊軒從地上一躍而起,好似一頭飛奔的獵豹一般,三兩步就衝到了被日軍步槍打傷的昭娣身邊,隻見少女星目微閉,氣息微弱,臉色也是一陣慘白,陸蘊軒顧不得許多,抱起昭娣,一閃身就躲入了那間泥坯房裏,砰的一聲將木門死死地關上,等到了屋裏,將昭娣放到了她的那張小木床上,這才發現自己的雙手上滿是鮮血,小姑娘後背上的槍傷不輕,那件灰色布褂子的後背處已經被鮮血染紅了。
“昭娣,昭娣你醒醒,你一定要挺住啊!叔叔還要帶你們姐弟去濟南看趵突泉,去上海看黃浦江呢!你不能睡著啊!”陸蘊軒看到昭娣因為失血過多而氣息微弱、昏迷不醒,他是真急了。
“叔叔,姐姐她身上全都是血,嗚嗚—”虎頭看到自己相依為命的姐姐身受重傷,後背上都是血,當即嚇得哭了起來。
“別擔心,你姐姐不會有事的。”陸蘊軒隻能寬慰他道。
而此時,屋外經曆了手榴彈爆炸的山田等日軍陸續從地上爬了起來,都落了一身的沙石泥土,活動了一下手腳,居然欣喜地發現自己統統都是毫發無損。原來陸蘊軒投擲的根本不是什麼手榴彈,而隻是一枚煙霧彈而已,根本沒有殺傷能力,所以雖然那五名日本兵被這枚“假手雷”嚇掉了半條命,但卻都毫發無損。反倒是陸蘊軒趁著他們驚慌失措的空當,救起了中槍倒地的昭娣,閃身衝入了屋子裏,跟他們對峙起來。
“山田少尉,這個支那間諜狡猾無比,我們需要發射信號彈呼叫支援嗎?”一名日本兵顯然對於這個神出鬼沒、打法變化多端的中國人有了一絲畏懼的心理。
“八格,我們隻是抓捕一個小小的支那間諜就死了三名士兵和一條軍犬,現在如果呼叫支援,簡直就是自取其辱。”山田少尉出言嗬斥道,他饒有興趣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陰冷地說道:“他們居然躲入到了隻有一扇門的屋子裏,他們這是自尋死路!”
山田少尉看了一眼院牆角的那一堆一人多高的柴草垛子,一雙三角眼裏浮現了一絲殘忍的紅光,他惡狠狠地說道:“給我把那堆柴草堆到屋子門外去,如果他不放下武器出來投降,就放火燒死他們!”
“我的後背好疼,我感覺好困。”昭娣躺在小木床上,迷迷糊糊地說道。
“我知道你很疼,忍耐一下,我給你簡單包紮了一下,等幹掉這幾個小鬼子我就帶你去找大夫。”陸蘊軒寬慰道。
“虎頭,虎頭你在哪裏?”昭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慌亂地呼喊起來。
“姐姐我在這裏,你看不到我嗎?”虎頭連忙伸手握住了昭娣的手,他隻看到自己姐姐那雙好看的大眼睛此時顯得茫然而無神,愣愣地看著梁子,顯然因為失血過多,昭娣的視覺已經模糊了。
“好冷,我感覺好冷,虎頭,給我拿一床被子。”昭娣因為失血過多,體溫急劇下降,冷得瑟瑟發抖。
虎頭連忙去一隻大木箱子裏翻找出了一床破舊的薄被子,裏邊的棉絮都已經外翻,背麵是大大小小的窟窿。虎頭將被子輕輕地蓋在昭娣的身上,但是小姑娘卻依舊冷得四肢抽搐。
這時,屋外的山田少尉開始趾高氣揚地用蹩腳的中文向屋子裏喊話:“屋子裏的支那間諜聽著,快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不然,統統被火燒死!”
見屋子裏邊毫無回應,山田少尉不禁勃然大怒,他惡狠狠地說道:“八格,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點火,燒死他們!”
手下的四名日本兵立即用火柴點燃了一大把繞成一團的柴草,像投擲手榴彈一般向著小屋子的窗欞、木門和茅草屋頂投擲過去,茅草屋頂迅速燃燒了起來,很快,火苗竄起了二三十厘米高。
“哪裏來的焦糊味?那些日本人走了嗎?”昭娣雖然睡在小木床上,但是依然聞到了那刺鼻的煙火味道。
“不,他們還在這裏,小日本開始點火燒屋子了。”陸蘊軒從窗戶的窗紙窟窿裏向外瞥了一眼,淡然說道。
“叔叔,我身上好疼,我想我可能—”昭娣感覺到了自己的生命即將終結,忽然拉住了陸蘊軒的手,似乎有什麼事要囑托。
“不,你放心,你會沒事的。”陸蘊軒緊緊握住她的小手,出言寬慰道。
“可是,我感覺好冷,現在什麼也看不到了,好想要睡覺。”昭娣氣息奄奄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