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警官向帆村使了個眼色。帆村為了和龜之介聊天方便, 拉過兩張椅子麵對麵放好。
“請坐,給你準備好位子了,讓他們上杯茶吧。”
警官聞言便離開房間,帆村讓龜之介坐下後,自己也在他的 對麵坐下。
“我們就開門見山地說吧。旗田先生,‘凱利亞姆歌英’這 種有毒物質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帆村這唐突的提問讓龜之介聞之色變。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凱利亞姆歌英是德國研製的一種能產生有毒氣體的物質。 常溫狀態下非常穩定,呈油脂狀。但如果對其加熱,燃燒後就會 散發出毒性劇烈的有毒氣體。一毫克的凱利亞姆歌英就能使整個房間充滿毒氣。你將凱利亞姆歌英塗抹在信紙上,然後把那封信 疊放進密封的罐頭裏交給你的哥哥旗田鶴彌。信紙上當然不會什 麼也沒寫。怎麼樣?我說的沒錯吧?”
“錯得離譜。你這種蠢話會有人相信才怪!”
龜之介抱著胳膊吼道。帆村對此不以為意,他用越發冷靜的 態度接著往下說:
“旗田鶴彌取出信紙,看過上麵的內容後就用火將信紙燒 掉。信紙燃燒後化成的灰燼留在煙灰缸裏,同時產生的毒氣則被 旗田鶴彌吸進肺中。於是,旗田鶴彌的心髒就像壞掉的鍾表一樣 停止了跳動。和他一起死亡的還有洗手池下麵那隻倒黴的老鼠。 那隻老鼠剛剛從洞口伸出腦袋就嗅到了毒氣。我的解釋如何?”
“你編得還有模有樣,怎麼不拿這個點子去參加小說大賽啊?”
“我對信紙上寫的內容很感興趣。上麵應該是這麼寫的: ‘自白書,鄙人旗田鶴彌於昭和十五年八月九日午後十時在鶴見 工廠將土井健作推入熔爐置其於死地。事後偽稱土井係自殺身 亡,並將公司金庫失竊六十五萬日元一事嫁禍其身,失竊金額實 則為吾所侵吞。其後鄙人又霸占土井未亡人多計子,並將土井家 資產占為己有。此等惡事均係鄙人所為,特立此書以證明上述所 言非虛。昭和十六年八月十五日,東京都麹町區六番町二十五番 地,旗田鶴彌印’。我說的沒錯吧?”
帆村邊看筆記邊問。龜之介哼了一聲說:
“大哥是個渾蛋。”
“旗田鶴彌發現如此重要的自白書竟然就放在罐頭裏,他當 然高興得樂不可支。但高興歸高興,要趕快燒掉這份對自己不利的證據。他沒想到的是,自己親筆寫的自白書已被人塗抹上了毒 藥,狂喜之後就直落地獄。你看我說的對嗎……”
“編得真好,你去當作家肯定能成功。”
帆村點點頭將筆記收進口袋裏。
“不好意思,我想請你把左邊口袋裏的那條手帕給我看看……”
龜之介一躍而起,帆村也跟著站起身。龜之介朝四下張望, 眼神裏透著慌亂,剛才走出門外的警官又帶著另外兩個警察靜悄 悄地走進了房間。
“抱歉,剛才你用手帕幹了些什麼,近藤君——就是剛才從 洗手間走出來的那位警官,已經躲在門簾後看得清清楚楚,所以 還是請你老老實實地交出來吧。”
這是對龜之介的最後通牒。
“你要就拿去吧。”
龜之介死心了,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口袋裏掏出包好的手帕遞 給帆村。
“帆村君,裏麵的東西你拿去也沒用。真遺憾,你要從灰裏 找出自白書的字句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
“而且凱利亞姆歌英經過燃燒,也不會留下痕跡。你想說的 就是這個吧?”
帆村的嘴唇又使勁地彎曲成“へ”字形。
“我想你大可不必為此擔心,因為你想要偷走的黑灰其實已 經被我掉過包啦。之前的黑灰形狀還很完整,如今正放在玻璃容 器中保存著。”
“啊?”
“不然你以為我剛才讀的那份自白書是從哪裏看來的?隻要 用紫外線照射,就可以看清黑灰上的字跡。應該感到遺憾的是 你,因為那份自白書並沒有燒幹淨,還有一部分殘留。我們在 檢查那堆黑灰的時候剛好在灰燼的下麵發現一張郵票這麼大的殘 片。對殘片進行分析後,你猜我們發現了什麼?”
“放,放開我!”
龜之介一腳踏在椅子上打算跳窗而出,警官見狀緊緊抱住了 他的一條腿。
“快搜他的身!”
帆村拜托警官對龜之介的身體進行嚴格的搜查。
“他身上應該有個暗兜,找找看裏麵有沒有裝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