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開玩笑。”鍾辰軒走到櫃子前,伸手撥弄著裏麵放著的一排茶罐。“鬱容看來對茶真的很講究,她的品味也很中國化,跟琪兒正好相反。看這裏的陳設,真想不到她們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溫梧舒了一口氣。“還好你是開玩笑,我還以為你是當真的呢。”他想了一想,“其實,最初見到琪兒的時候,她比較拘謹,說話也很小心。後來就漸漸……我還以為是最開始我跟她不熟,現在看來,她是在適應環境……”
程啟思從外麵走了進來,說:“一會同事就會來了。溫梧,你先回去吧,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人。”
“放心。”溫梧一口答應,“有什麼進展一定要告訴我。”
鍾辰軒叫住了他。“這樣吧……我想想,一周後,我們還是在琪兒的別墅見吧,到時候,我們再談談。”
“這幢別墅我已經賣出去了。”溫梧坐在露台的椅子上,眼神有點茫然地看著花園。花園已經整理幹淨,所有的紫茉莉都被運走了。“明天,它的新主人就會搬過來了。也就是說,今天晚上是我們還能在這裏的最後一天了。”
鍾辰軒坐在他對麵,沉默地注視著麵前的半杯酒。他看了看時間。“啟思怎麼還沒有來?”
“他去拿DNA的結果了?”溫梧問。
鍾辰軒點了點頭。“多謝你,那麼遠地替我們找來了琪兒的東西,才能夠做這個DNA的比對。”
溫梧低下了頭。“應該的。”
門口有汽車的聲響,程啟思很快地出現在他們麵前,身旁還跟著君蘭和李龍宇。他的表情很是奇怪,把一個文件袋扔給了鍾辰軒。“你早就知道是這樣?”
鍾辰軒打開文件袋,掃了兩眼。“對,所以我想要證據。”
溫梧心癢癢地問:“究竟是什麼證據?”
鍾辰軒把一張紙遞給了他。溫梧從上看到下,又從下看到上,看了好幾遍,才抬起頭來。“什麼?這……這怎麼可能?”
“正是因為覺得太巧合,我才一定要有證據了才肯說。”鍾辰軒疲倦地說,“現在,我有證據了。DNA是不會騙人的。——那具在這裏被挖出來的女屍,和鄭琪兒——我指的是我們都認識的鄭琪兒,DNA是完全一致的。而從她養父那裏得來的她的東西上的DNA,也是完全一致的。換句話說,這兩個女人的DNA完全相同。在醫學上,隻有一種解釋。”
程啟思接口說:“雙胞胎。真假鄭琪兒是雙胞胎。這也是我們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為什麼琪兒膽子那麼大,敢於在H市住下來,而不怕遇上熟人?就因為她們是雙胞胎姐妹,長得很像!”他又拿出一個信封,“這是今天收到的,她的養父寄來的照片。他現在才找到,直接寄到我們那裏了。你們看,這不是琪兒又是誰?”
溫梧和鍾辰軒都湊過去看那些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是從大概五歲一直到十八九歲的照片,跟他們認識的鄭琪兒,實在是沒什麼兩樣。程啟思說:“假的鄭琪兒,臉上有一顆淚痣。她冒充真的鄭琪兒之後,就把這顆淚痣去掉了。”
“你是說,她謀殺了自己的雙胞胎姐妹?!”李龍宇叫了起來。
鍾辰軒緩緩地說:“琪兒對文桓說,她從小到大都在做一個夢,夢見她一直在找一個人,而最後發現那個人是她自己。而後來,她的夢變了,她不再找尋這個人了,反而在夢裏逃避著。這兩個截然相反的夢,是很能說明問題的。雙胞胎之間,往往都有些奇特的聯係,尤其是她們這種從小分離的姊妹。琪兒——假琪兒一直在尋找她的孿生姐妹,我不知道她是否知道自己有這樣一個姐妹……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我傾向是不知道……否則她不會驚訝於夢中自己在追逐的人是自己。我可以確定的是,假琪兒來到這個城市後,無意中遇上了真琪兒。她們一定是很小很小就分開了,真琪兒幸運地被領養了,留下了假琪兒。這也能解釋為什麼真琪兒對她完全信任毫不設防的原因,也能解釋真琪兒多年來一直鬱鬱不樂的原因——她在想著自己的姐妹。琪兒的花園裏,以前一直種著各種水仙花,從心理角度來判斷,這也許是她一種追求自我的方式……那喀索斯追尋自己的影子,而鄭琪兒在尋找自己失落的孿生姊妹,我可以想象她在見到對方時的欣喜……但是,假琪兒卻嫉妒真琪兒,這也是可以理解的。雙胞胎姊妹,一個過著千金大小姐的幸福生活,要什麼有什麼,一個卻在社會的最底層掙紮!她不可能甘心,不可能接受!而這時候,琪兒的養母死了,她有一大筆遺產可拿。於是,肖然,鬱容,徐湄,琪兒,這四個人——也許可以稱之為死黨——就把琪兒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