灸瑰默了片刻,道:“四姊是喜歡捉弄人了些,大家都頭疼她,大哥要比她好點。其實……他們也不壞,你看還有人向我四姊求親,她在某些方麵,也是很招人喜歡的。”
羽環明白她的話,一個人,不管再好,也做不到讓人人都喜歡;同樣地,即使再壞,肯定也有人是真心愛護他。
讀書的時候,班上就老有幾個女生在背後說她壞話,她平時不大和她們玩,總覺得她們特別幼稚。大家看的書喜歡的事物也很不同,比如她們喜歡看校園青春小白文,而她一看見那種花花綠綠卡通帥哥封麵的言情小說就反胃,反倒是偏好科幻曆史詩詞軍事之類的奇怪書籍。有次因為拒絕了高一屆校草的追求,順加吐槽了人家幾句,結果被那幫腦殘小-妞罵得要死。
她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一旦被招惹得狠了,不管明裏暗裏,總讓討嫌的人栽個大坑,時間久了少不得落個“心機重”“陰險狡猾”之類的惡名。
和她玩得好的男生挺多,玩得好的女生就有限了,更沒有家人的愛護。這麼多年,羽環總覺得自己是孤獨的,不為任何人愛,不為任何人理解,也不為任何人記起。
而如今在自己身邊坐著的這個漂亮得令人絕倒的小姑娘,卻是一言一行那麼符合自己的口味,羽環忽然就有了一種奇妙的宿命感。在灸瑰那雙美到極致的眸子裏,羽環看到了“一致”與“契合”,她非常非常非常開心。
灸瑰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反手握住她,貝齒微露,也不說話,隻是默默笑著。
羽環道:“小瑰,你六個哥哥姐姐裏,你最喜歡哪一個?”
“三哥。”灸瑰脫口而出後,反倒是沉默了,似乎是想了好久才開口,“是我三哥,灸闌裟。”又笑了笑,道:“在灸家,三哥是待我最好的,也是我最欣賞的男子,可惜他生性散漫自由,常年在外雲遊。”
羽環問道:“他怎麼個待你好法?”
“他……”不知為何,灸瑰雖然笑著,神情卻有些哀傷,“他每到一個地方,就會帶回來東西給我,有那個地域文字寫就的書籍,有好玩的法器,有奇怪的小動物,我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從輝光係的鐵軌星帶了一截鐵軌星人最珍貴的極品鐵軌給我。”
最後一句嚇了羽環一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打斷道:“鐵軌星?那是什麼呀?”她從來不敢想象,灸瑰口中這個“雲遊”會超脫大氣層。
灸瑰笑道:“你也好奇麼?闌裟說鐵軌星上有鐵軌人,他們全是長得像鐵軌一樣,一節一節一節的,沒有眼睛,也沒有鼻子嘴巴和手腳。鐵軌星沒有大氣層,他們半截在地上,半截可以立起來豎在空中,全民以塵埃為食,後來星球上的塵埃都快吃完了。闌裟有次給他們帶去了好多塵埃,可以讓整個星球的人吃上好幾年,他們好高興,鐵軌星的總統就把自己身上的一節鐵軌取下來送給了闌裟。你別擔心,我聽他說的時候也好擔心,原來他們鐵軌人每長一歲就會像樹的年輪一樣長出鐵軌來,總統給了闌裟一節,他還會長出來的。”
羽環哪裏是擔心那個什麼莫名其妙的鐵軌總統會不會像壁虎斷尾再生一樣長出鐵軌來,她全然是糊塗了,在琢磨是不是灸瑰講給她笑話聽,或者是她三哥在哄她玩。
她不知道為什麼小瑰的三哥會那麼壞,對著這麼可愛單純的妹妹也要瞎編故事來騙她,還胡亂掰一節鐵軌來當禮物送她,這個三哥簡直就像蕭徽羽一樣喜歡胡說八道。
羽環刹時覺得身邊這個富貴人家的小姐比自己更可憐,更孤單。
如果灸瑰知道她此時在想什麼,無論再矜持,也一定會笑得前仰後合,她的三哥,可是那個終止她“覺得自己如在無邊無際的宇宙黑暗中描繪自我軌跡的彗尾衛星般絕世孤獨”想法的人啊。
羽環沒有過多在意灸瑰的話,隻覺得要想些快樂的事說說,免得她思念三哥而傷心。
肩上兩個女孩仍舊是有一句沒一句地瞎侃,吖嘟駕著三個姑娘,樣子十分威武,它依從灸瑰的指點,從偏徑繞過三烙堂和長老亭,往角堡入口走去。
卻沒想到另一邊灸靈和灸璃兒等人得到消息,正從弦卦院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