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滿樓,二樓包間。

房內隔音效果不錯,將外界一切吵鬧的聲音給隔開了。美人摟一古琴,輕輕柔柔的琴音飄渺,襯著嫋嫋薰香,燭影綽綽。

歐陽落熙一身淺綠色衣衫,淺褐色的眼睛閃著迷離的光彩,風流倜儻,墨色長發束起,如瀑布般泄下,白皙的皮膚勝雪。隻是他雖美,卻掩蓋不住身上散發出的紅塵氣息。

“吱呀——”房門被推開,一位身穿黑色長袍,非常和藹的老人走進來,麵色洋溢著笑,“太子可還記得老夫?”

歐陽落熙立即起身行禮,不忘回道:“瞧老師說的,學生當然不敢忘了老師。這不,學生一來到安陽城,可不就來看老師了嗎?”

“嗯——”孫義滿意道,“看樣子,這些年,你倒是學習了不少。在西宣國的日子,不好過吧……”

歐陽落熙一個翻身便坐下了,閉上眼睛,掩去眸中一閃而過的寒意,裝作不在乎的樣子道:“哼,說來說去,他們隻會給我找麻煩而已,一個勁兒地塞人給我,他們還當真以為我糊塗了嗎!”

孫義緩緩坐下,長歎一聲:“太子殿下這次來安陽城,又是受皇上之命,來選妃子?”

歐陽落熙邪邪一笑,湊過來,“不知老師對此事還有興趣?”

孫義差點一拐杖招呼到他頭上,“你說什麼呢!”

“老師不要衝動啊……”歐陽落熙笑著躲開,剛才滿臉的凝重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好聲好氣地將孫義哄坐下,“老師,快坐下喝茶,這可是著名的烏龍茶呢,不喝就要涼了,涼了就要倒了,倒了就浪費了,浪費了您又要傷心好一陣子了……”

孫義本就沒打算跟他鬧,抿了口茶,又歎了口氣,切入正題,“你就算真要選妃子也不必這麼張揚,鬧得不光是花滿樓,連整個安陽城的百姓都知道了……你還嫌欲置你於死地的人少嗎?”

歐陽落熙也學著歎了口氣,“他們要殺我,盡管來。本太子不怕死。”然而眸中的寒意卻越來越甚,到了冰涼透骨的地步,實在無法想像,這是一個十來歲孩子的眼神。

孫義瞪了他一眼,“什麼怕死不怕死的?你這孩子,果真沒有風兒叫人省心!”

“風兒?”歐陽落熙念道,“就是那個曄風吧?”

孫義答道:“對啊,你可得好好跟人家學學。你看看,人家和你年齡差不多,做事可比你穩當多了!”

歐陽落熙“哦”了一生,心裏卻是把那曄風給黑了無數遍,那人他又不是沒見過,長了一張利嘴,初次見麵的時候,看他像個百合花一樣安閑的男孩子,應該會好欺負一些,後來在被坑了無數次之後,他才深刻明白到什麼叫做人不可貌相!什麼叫做深藏不露!什麼叫做嘴毒!那些長在深宮裏皇子們算什麼?更毒的人在這呢!他才是那個天下第一毒嘴毒舌。

歐陽落熙自小就不常在皇宮,說是多出去走動,探查民情,實際上是拉攏勢力,同時,宮外雖然危險,卻能助他躲過兄弟之間的相互殘殺。

他這次來靖王朝,說是微服私訪,但是,凡是有眼色的人,都清楚他每次都要帶回去幾個女子,哪個女子不想嫁給太子?而這次與以往不一樣,西宣國皇帝覺得歐陽落熙有些風流成性了,便勸他娶一個太子妃回來。所以,歐陽落熙極有可能會在安陽城選出來個太子妃。

人多便雜,看著他是個庸祿無用的太子,竟然連自己的藏身之處都公布天下,實際上,歐陽落熙早已布好一切。

“哼!我可比那個曄風好多了……”歐陽落熙有些不服氣,嘴上反駁,眸色卻很平靜,沒有波瀾。

孫義早已看慣了他這幅模樣,恨鐵不成鋼,想他桃李三千,每個都那麼優秀,偏偏這個西宣國太子讓人不省心,說他笨吧,他也不笨,學東西快得很,且能舉一反三,可是有時候就不知道咋了,脾氣就是那麼倔,怎麼說也不聽。

“你呀……哎!”孫義兩手一攤,“老夫不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