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和丹福爾先生微笑著坐在一起,談論著近幾天的天氣和交通狀況。
很快,丹福爾太太就回來了。她把一個擺著啤酒和玻璃杯的托盤放在有遮陽傘的桌子上。
“關於我們申請賠償的事兒,還有什麼問題嗎?”丹福爾先生呷了一口酒,問道。
“噢,你先看看這個,是我們剛剛接到的。”傑克從衣袋裏掏出一份剪報,遞給丹福爾說,“從郵戳上看是本地的,但是沒有署名,信封上也沒有找到指紋,是匿名者寄來的。”
當丹福爾夫婦閱讀這份剪報時,傑克則兩眼死死地盯著他們,以便從中判斷出什麼。
剪報上的內容和細節傑克記得很清楚:一天,兩名持槍蒙麵的歹徒闖進丹福爾夫婦的住宅。當他們發現隻有丹福爾太太一人在家後,就用槍逼迫她把保險箱打開,交出裏麵的珠寶首飾。這部分內容是屬實的,但事後丹福爾夫婦寫出的失竊珠寶清單就不那麼簡單了。
傑克繼續觀察著丹福爾夫婦的神情,他想,如果他們看到匿名者在“翡翠項鏈”四個字上用紅筆畫的圈時,他們一定會有反應,尤其是讀到匿名者在剪報旁邊批注的“簡直是胡扯”這幾個字時,更會有所表現。
傑克的猜測果然不錯。丹福爾夫婦看著看著,尤其是看到末尾,突然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丹福爾先生滿臉通紅,丹福爾太太則是麵色慘白。
“對這件事,你還想知道什麼?”丹福爾先生定了定神兒,將剪報遞還給傑克說。
“剪報裏說的‘胡扯’,究竟是不是真的?噢,請等一等,在你回答我的問題之前,我必須先解釋一下。坦率地說,我們在接到每一份賠償申請時,第一個想法就是‘這是不是真的?’。當然,這並不是我們不信任誰,隻是我們遇到申請賠償人自導自演的搶劫把戲太多了,很讓人頭疼。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對你們的失竊清單表示懷疑。”傑克認真地說。
“謝謝!”丹福爾先生費力地咽了一口口水,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放鬆了一些。
傑克又喝了一口酒,說:“這樁搶劫案其實並不太複雜,雖然我們還沒有抓獲那兩個蒙麵歹徒,但無論他們躲在哪兒,都逃不脫法網的。目前,讓我們感到疑惑的是,究竟是什麼人給我們寄了這份剪報?他的目的是什麼?他又是怎樣知道被搶物品的,還有那麼明確的注釋。你知道,這種事情除了當事人外,其他人是很難弄清楚的。”
“你怎麼敢肯定就是他們寄的?依我看,這可能是一個無聊的閑人幹的,他們總是沒事找事。現在這種人還少嗎?任何罪案對於那些無聊之人來說,其吸引力絕不亞於糖漿對蒼蠅的吸引力。”丹福爾先生說道。
“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從這份剪報的語氣看,我認為還是他們寄來的。我們不妨做兩種設想:一種是,假設這份剪報是那兩個歹徒寄來的,事情似乎更符合些情理,或者說事情就變得更有趣了。另一種是,假如事實與他們說的不符,他們為什麼還要那樣說呢?他們沒必要對自己所犯的罪行撒謊,因為無論翡翠項鏈是否在內,他們被抓獲後也都會被判刑的。”傑克不緊不慢地說著,還不時地瞧瞧丹福爾夫婦。
“真難以想象,那個無聊的人為什麼要在你們申請賠償這個嚴肅的問題上開這種玩笑?”傑克臉上似乎現出一絲迷惑的神情。
“這有什麼奇怪的,難道那些無聊透頂的人做事還需要理由嗎?”丹福爾先生解釋說。
“嗯,有道理。不過,丹福爾先生,我還想就我多年的工作經驗再補充一下。我發現,有些人在遇到困難或遭遇不幸時,比如生意賠本了,炒股運氣不佳,家人患病造成大額開支等,同時也包括一些純粹是貪婪成性的人,往往試圖通過我們這條路撈回大部分的損失。當然了,畢竟大多數人還是誠實的,他們有時可能也會多報一些損失,但都是在特定環境下,比如慌亂之中急於報案。雖然事後他們也意識到報多了,或者是發現自己報失的東西根本就沒有丟失,但是出於自尊心,他們往往羞於承認自己在慌亂中所犯的錯誤。在我的職責中,就包括給這些人一個改正錯誤的機會,或者說給這些人一個體麵的台階下。人犯錯誤總是難免的,關鍵是能否及時改正。如果是無心犯的錯,並且在正式申請賠償之前改正了,那不算犯罪;但如果明知謊報還要將錯就錯,那就是犯罪了。我曾經告誡過一些犯錯誤的人,如果他們改正得太遲的話,就必須麵對這樣的後果:盡管破案後他們不得不改正了,但仍脫不掉‘有意欺詐’的罪名。我說這些話並不是想嚇唬誰,隻是想告訴人們,我們公司是嚴格按照法律規定辦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