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飛頭,痛殺戝酋。這是何等令人快意的事情。
王禪雖然現在已經是拳法宗師一級的人物,手裏的人命數也數不清楚,隻是下山以後就和人交手無數,曆經波折。
但是如同這一次,殺人之後,還要割下頭顱,用布包了,趁夜色無光往複來去,好像古時候“綠林好漢”“江洋大盜”似地作風行事,卻還真也是平生第一次。
不過,他思想之中飽受古人影響,連太史公都會為荊軻,專諸這樣的大刺客以作列傳,同是殺人害命,至今想來卻也叫人向往不已。
提著桌布包袱,跳下樓去,王禪隻覺得天外冷氣,一口沁入心扉之間,和滿口滿鼻濃烈的血腥味道自然混合在一起,端的提神醒腦,令人暢快淋漓。
白天裏在這個城市整整轉了一天,王禪對於這裏的環境已經算是相當熟悉,“踩盤子”的工作做的到位而精細,所以他這時根本也不上大路,隻瞅準了方向,快速穿插在一條條的街道小巷之中,如同奔馬一般。
廝時,天空中又有大雪落下,漫天飛舞,他快步疾走,踏雪狂奔,手中火熱的頭顱,不多一時便已凝固了鮮血,一串腳印複又被雪花遮掩,再沒了一絲一毫的痕跡。
好一個權貴如雲,你奈我何。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這才是古往今來真正的拳師武人的本色。
就也在這殺人割頭,半夜急行之中,王禪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一種朦朦朧朧的感覺,他的心神在滿天大雪飄搖之中,仿佛就和幾十年前,那曾經縱橫白山黑水,痛殺****侵略者,追逐火車,引爆彈藥庫的“王大梁子”緊緊的重合了在一起。
“當年老爺子最得意的一件事情,就是單人匹馬在大雪夜中,闖進奉天城外的日本軍營,手持大刀,砍瓜切菜一樣,痛殺鬼子,如今想來我倒也是得了老爺子真傳,跑到這異域國外來殺人了……,隻是當年老爺子為的是家國,雪的乃是國恥,這一點我是萬萬比不了的……。”
當年日本侵華,幾十萬東北軍一槍不放,一炮不響,就撤進山海關內,白山黑水間便有無數草莽龍蛇,憤然而起,不管是以前作惡多端占山為王的響馬土匪還是有組織有紀律的東北抗聯,在麵對國難家仇的時候,都拿出了中國人骨子深處的一股豪氣,一股俠氣。
而那種感覺,時至今日,在出生於和平年代的幾代人身上,早已找不見,尋不著了。
砰!一個小時之後,王禪幾乎橫穿了大半個新西伯利亞的市區,遠遠的繞了一圈,這才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自己位於黑虎堂上麵一層的住地,把凍的冷硬的兩顆頭顱扔在了,房間中。
頓時,吳鍾八人一起色變,眼望那桌布裹著的兩顆腦袋,熟悉的麵孔,幾個人先是震驚恐懼,難以置信……,接下來便都是一陣狂喜,那是發自內心的一種歡呼雀躍。
他們八個人出身都不太好,不是父母雙亡的孤兒,就是亡命天涯的逃犯,能被周林聚攏在一起,形成一個小組織,在異國他鄉博取到一份安身立命的本錢和感覺,每個人心裏自然都是無比珍惜。可是現在他們卻被自己的“國人”千方百計的威逼壓迫,以至於原本還有幾十號人的組織一下子,人心渙散,風吹雲流,隻剩下他們八個人。
尤其是錢如意勾結韓國人,表麵上道貌岸然還打著華商總會的旗號,他們人單勢孤,要不是王禪來了,時間一到,他們鐵定就是一個和人死拚到底“玉石俱焚”的下場。
跆拳道是一門已經在世界普及了的技擊藝術,這不能不說是韓國人商業運作的一種成功。而作為整個西伯利亞遠東地區“跆拳道總會館”的領導人,那個姓樸的老人顯然不會是個易於之輩,手下一兩百人全都是跆拳道黑帶段位以上的高手,平時出入都有大批人手“拱衛”,吳鍾他們也曾經想要“斬首”,可是計劃了幾次都不得不中途放棄。
到了錢如意給他們規定下來“最後期限”,他們簡直都要徹底絕望了,但是現在王禪一到,二話不說,立刻就幫著他們解決了這個天大的麻煩,殺了錢如意和樸姓老人,來去無蹤,直似勾魂的無常。
這樣的本事和氣派,他們以前也隻有在武俠小說裏看到過這樣的人物和手段。
這一刻,王禪的形象在他們眼裏,頓時高大無邊,以前一切一切的“不快”,盡數都化作漫天煙雲消散開來。
王禪現在全身都是鮮血,入得屋來,溫度一高,立刻融化成血水,腥氣撲鼻,濃濃的血肉味道不斷的發散出來,活脫脫就是一頭剛從地獄裏殺將出來的神魔妖鬼。
好在都是一個城市裏麵,相距並不算遠,現在又是黑天,大街上少見人跡,王禪也走得小心,每次遠遠看到有人在前麵經過,都會提前躲閃,否則新西伯利亞這地方,夜晚巡邏的警察不少,看見了就是一場麻煩。
不過,雖然王禪現在渾身是血,味道也不太好聞,但整個房間裏麵,鴉雀無聲,有的隻有一片片粗重的喘息,和吳鍾等人十六道閃亮閃亮的灼熱眼光。
他們這些人,雖然年輕,但個個都已經是身經百戰,見過無數的鮮血,有著一副和年齡絕不相稱的鐵石心腸,在這個世界上他們唯一能夠相信的就是自己的“夥伴”和“強大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