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自己身後一座高山雲蒸霧繞,龍蛇嘶鳴,王禪心裏也豁然開朗。當初風後為了布下這一座八絕陣圖,不惜上幹天忌,耗費畢生精力,牽引大地龍脈,挪移無數山川一起彙聚到赤水河兩岸,若真是一座山就是一個世界,那這陣圖籠罩萬裏,該有多少山峰層巒疊嶂,都蘊藏了無數玄機變化。
自己要在這麼多的世界中準確找到中央心宮所在,那簡直就如同是在大海裏撈針一樣,且縱觀群山,隻怕陣圖流轉,裏麵也都生出了如同那龍蛇一般的強橫生靈,若要不辨方位一個一個的找下去,隻怕累也要累死了。
想明白了這一點,當下王禪也不敢妄動,隨即就在原地坐下,先把從紅陽尊者手中奪來的“風後指南車”放出來,隨即催運太印戳神術,運轉元神法力。
“這指南車是我當年製來,用以克製九黎部族的巫陣,雖也花費了我無數心血,仗之可以通行世間絕大多數的法陣禁製,為你指明正確的方向。但你要知道,這一處的八陣圖,乃是我後來總結畢生所學,曆時百年光陰才推演而成,其中變化,不但事關九宮八卦,陰陽五行,而且對應周天,星鬥銀河,你要想靠這指南車破陣,隻怕在這裏闖上一輩子也找不到路!!”
剛往指南車中注入法力,王禪就覺得一股玄奧莫測的意念突然憑空降臨到了車上:“我知道北鬥天宮有兩塊神碑,除了我手中的‘森羅’之外,還有元屠老祖親手祭煉的第二塊‘萬象’,如果你能舍得將此碑借我一用,嚐我平生夙願,我念頭一動,立刻就能將你送到中央心宮,得到其中的全部寶物。到時候,你自然實力大增,日後就不用東躲西藏,為這天地大劫所累。”
“風後,你還不死心麼?這八絕陣圖雖是經你之手布下,其中變化,你也心知肚明,但你我到底師出同源,你以為這番話真能騙的了我?”
眼裏麵的寒光一閃,王禪突然嘿嘿一陣獰笑:“你窮盡畢生之力,推演一元之數內的天機變化,所圖者不外乎就是要掙脫人道,以求長生!!但你卻忘了,元屠老祖神通無量,早已用自身元神深入時間長河,窺見了過去未來一切變化,你的這點心思,焉能瞞得過他,我雖剛剛修煉,但傳承道統,已是一派之尊,日後等到重返北鬥天宮,更要君臨天下,橫掃八方,任你如何花言巧語,焉能蠱惑得了我?”
“況且,你若說的都是真的,哪還用費盡心思引我入縠,真能一個念頭就調動陣圖之力,隻怕剛才見麵的時候,你就動手了。”王禪哈哈大笑,前仰後合:“風無垢,你已經死了,早在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前你就已經死了……這裏的你,不過是當初憑借八陣圖的力量,偷偷從人道變化中保留的一縷精魂罷了,別說操縱陣法,就是稍稍離開此地半步,片刻之間你也要被天風吹散,徹底消失。”
大道永恒,周流運轉,那是高高在上的,是以人世間唯有天道為綱,每過一段時間,都有周天興衰之劫,周而複始,循環往轉,無始無終。在風後那個年代,洪荒破碎,人族興起,走的正是人道。
投身其中,固然可以明天機,曉萬物,搏取無數功德,但天人斷絕,人皇執掌三界,鎮壓四方,凡沾染人道者,不論神通如何廣大,法力如何莫測,終也熬不過上天注定。雖然死後若能被人立廟祭祀,享受億萬香火,也能被天封為神,可終究被人束縛,永世不得逍遙自在。
大劫一起,天道轉變,自然灰飛煙滅,了去無蹤。
隻是風後太過強大,得了元屠老祖神授機要,徹悟天機,知道人道興盛未來還有氣運不減,若想長生,就需舍棄一身所有,顛倒乾坤,蒙蔽變化,隻等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後天下又起大劫,他才能趁亂而出,找到一絲擺脫命運的機會。
說到底,這一座埋藏在赤水河地脈深處的風後秘藏,隻不過是他用來藏身的一處所在,其中種種,皆是誘餌。
王禪自從在羅霄山中找到了那一塊森羅神碑之後,就數度靜思,在元屠老祖龐大無比的記憶深處,找到了一些蛛絲馬跡。隻是年代太久,風後到底也得了北鬥天宮的幾分傳承,雙方同源而出,他雖隱隱覺察有些不對,卻也不曾馬上就猜出其中所有。
還是剛剛一幕,兩人見麵的時候,唇槍舌劍,一番論戰,他才恍然大悟,知道了風後的最終圖謀,到底是為的何來。
風後畢竟縱橫上古,好不容易蒙蔽天機,保留下來一絲精魂未散,想要徹底擺脫人道糾纏,就之隻能寄希望於外力。而王禪身上攜帶的那一塊萬象神碑,又是元屠老祖專門練來,打破時空,接引王禪之用,其中奧妙,不可言喻,若被風後得去,以他的通天智慧,自然用不了多久就能從中悟出驚天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