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回來了。
他來到大魯家,拉著大魯就往外走。
“有什麼事,你說吧,拉拉扯扯的?”
“來吧,叫你來你就來。”
大魯見那張娃娃臉上,並沒有平常的那種滑稽麵相,而且滿臉的嚴肅神態,也就再沒有說什麼,乖乖地跟著二虎出了村,沿著東溪河徑直爬上了石峽的頂上。
“來這裏幹什麼?”
大魯莫名其妙地望著二虎,二虎卻指指身邊的石頭,對他說:“坐吧,有一事我必須向你說說。這裏是比較安全的,所以把你帶到這裏你可不要見怪。”
“究竟什麼事?”
“我問你,天安門反革命政治事件的真相,你知道嗎?”二虎直截了當地問。
“真相?”
大魯直望著二虎,詫異地問道:“不就是報上說的嗎?”
“不,今天我就是為了這個,專給你說的。”
二虎熱情地望著大魯,心情有些激動,他掏出一個筆記本,翻出一頁。大魯接過來一看,是兩首小詩。
花兒雖少自家栽,清明時節含淚采,一束鮮花全家心,總理在人民心中活萬代。
一家老小。
一夜春風來,萬朵白花開,人民想總理,花兒永不敗。
“這詩寫得好啊,從哪裏抄來的?”大魯看罷抬頭看了二虎一眼。
“這就是報上所說的天安門廠場的反動詩抄。”
這使大魯更詫異了,二虎今天耍什麼把戲。“這是悼念總理的,反動什麼?”
“啊。”二虎激動得臉發紫,嘴唇也微微顫抖著。他告訴大魯說:“這就是天安門廣場反革命政治事件的真相。人民悼念總理,他們卻千方百計地進行阻攔、鎮壓。出動大批民兵進行血腥鎮壓。”
鎮壓?
“是啊,鎮壓。”
他顯然心情過於激憤,憤憤地說了一句,竟閉了嘴,望著石峽懸崖上的瀑布,呆呆地出神。過了一會,他才平靜下來,對大魯慢慢講了起來。
四月二三四號,天安門廣場上人山人海,人們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周圍敬獻花圈,張貼懷念總理的詩詞。人們發表演說,宣傳總理的豐功偉績,揭露某些人謀害總理的罪行。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周圍的白玉欄杆上,樹上貼滿了詩稿,豎滿了花圈、紙花。
但是到了五號早晨,人們到了廣場一看,花圈、紙花、詩稿都不見了,被他們一夥拉走了。
這一天是清明節,人來的更多了,花圈也送得更多了,又張貼了更多的詩稿,真可謂花的海洋,詩的海洋。這一種悼念總理的規模是前所未有的。到紀念碑前的人們不僅是沉痛悼念總理,而且對阻礙悼念總理的行為進行了抨擊,進行了演說。人們公開提出成立首都人民悼念總理委員會。
這中間就發生了鬥爭。上級把首都民兵也動員出來勸解、攔阻、毆打。晚上六點多,吳德在廣播上向廣場人群喊話,要人民離開,但是誰也不離開。於是九點多,首都民兵師對人民就進行了專政,打傷了許多。
“第二天,廣場上紀念碑周圍就戒嚴了,他們把花圈紙花,詩稿都拉走了。這就是天安門廣場的真相。”
二虎滔滔不絕地談著。他真恨不能把他所知道的統統講給大魯,但是愈激動,愈講得簡潔了。
大魯聽了,也激憤的氣紅了臉。“這些你聽誰說的?”
“我們一位老師那幾天就在北京,耳聞目睹,他是親身經曆的。”
倆人都沉默了,望著那滔滔的東溪河瀑布從懸崖上一瀉而下,在深淵石潭中衝起水花。發出轟轟巨響。
過了好久,好久,大魯忽然若有所思地問:“當時鄧小平也在場嗎?”
據有人說,鄧小平當時就不在北京。
“那為什麼又要打倒鄧小平?”
“這是借題發揮,張春橋早就急著當總理了,標準像早就照好了。但是有鄧小平老一輩的革命家在,他能嗎?他們妄圖打倒鄧小平,打倒總理,打倒老一輩的革命家,搞篡黨奪權這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二虎說著,又翻開筆記本讓大魯看一首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