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煙後退了一步,變化的神色終於重新穩定下來,恢複了點兒,但她的臉色還是極端的蒼白,仿佛是見了鬼一般:“你……到底要幹什麼?”
那女人有些失笑,搖著頭,像是一位看著調皮孩子無可奈何的長輩:“我要幹什麼?我並不想要幹什麼,你太緊張了。”
她的目光落在那個小小的墳頭之上,她的目光很深,仿佛能看穿土層,但她在那一圈兒的石頭塊上停留了片刻,低喃了一聲:“你竟然也還活著。”
然後她頭也不抬的問道:“你知道林默為什麼要將一個聖骸留在這兒麼?”
黎煙沉默不語,事實上,這時候她的心思早飛到天邊兒上去了,她心中唯一的一個念頭是——怎麼辦?
而這種念頭生出來,已然意味著這個一直表現的還不錯的黎煙,心神已然一片大亂。
因此她根本不可能回答這個問題。
而很顯然,聖裁會的這位存在也不在乎這一點,她的目光停留在那一圈兒的衛士般拱衛著墳塋的石頭上,眼神從溫和變成淩厲再變成某種複雜莫名的意味,最後她搖搖頭,隻是幽幽道:“因為他希望聖骸予生命以生命啊。”
黎煙並不清楚這句話邏輯上堪稱廢話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也不清楚眼前這個人到底表現的是什麼樣的一種情緒與態度且會不會就在下一刻就翻臉動手。
但那一圈兒小石頭,卻仿佛在這一刻驟然“繃緊”了身軀,仿佛下一刻就要出手一般。
然而這位在林默麵前自稱伽娜爾的女人卻搖搖頭,緩緩收回目光,也沒再去看神色變幻不定的黎煙,而是直接轉過身來,走向城市的遠端。
而那個方向,正是黎煙記憶中林默所在的方向。
黎煙的身子一直緊繃著,直到那個女人婀娜的身影徹徹底底的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她才終於是長長的舒了口氣,終於放鬆下來。
這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是聖裁會的門徒,而那家夥是聖裁會的神,黎煙甚至有幸與那位存在吃過一頓飯,但那時候她還不清楚這家夥的本質是一頭從上時代存活下來的極端變異體。
但她卻對這家夥的強大與恐怖有極其深刻的認知。
而很顯然,她現在正站在對方的對立麵之上。
無論從任何角度來說,對方都有理由殺死她。
但那位存在卻並沒有那麼做,他甚至沒有取走此間的聖骸。
黎煙不清楚後者的原因,為什麼不拿走聖骸,林默不在此間,也不可能在如此之短的時間之內了解到這邊兒的情況趕回來。
她想不出來這一條,卻大致清楚自己為什麼還活著。
因為沒有必要。
連動手殺她的必要都沒有,她黎煙根本沒有這樣的資格。
這很讓人沮喪,但這是真正的差距,反而讓她活了下來。
黎煙甚至不知道到底應該慶幸還是沮喪。
但她卻坐下來,坐在那石頭塊兒和小小的墳塋之前,沉默不語。
她的心沉靜下來,不會再離開一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