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泉一哆嗦,回過頭來。臉色十分慌張。

邰立明擺擺手:“路上小心。”轉身走了。

王海泉懵懵地點點頭,轉身淹沒在了人流裏。

邰立明推上自行車,仰天長歎一聲,淚湧了下來。

他呆了一會兒,騎上車朝派出所而去。

派出所內,兩個警察正在審兩個農民工。

農民工哭著說:“我們也不想這樣,可他該著我們的工錢不給啊。我們得回家啊。”

一個警察拿著記錄本,讓農民工簽字。

農民工嚇壞了:“這是什麼,判我們啊?”

警察皺眉:“你們做了這種事,還怕啊?”

農民工道:“我們真不是有意的。我們也沒有找到老板啊。我們走錯了門啊。……”

—個警察不耐煩道:“行了行了,簽字吧。”

邰立明走進派出所,對走出來的兩個警察說:“昨天那幾個小子抓了嗎?”

警察說:“抓了五個。”

邰立明說:“好。”

一個警察說:“邰所長,那兩個民工怎麼辦啊?”

邰立明皺眉道:“怎麼辦?你們說怎麼辦?找他們老板要錢啊。”

一個警察笑道:“咱們派出所還管這個啊?”

邰立明鄭重地說:“老百姓的事兒,咱們都管。”

醫院,死靜的病房,歐陽川帶著朱小成站在朱和平的遺體前。趙強和周德江也默默地站在朱和平的遺體前。過來兩個醫生,給朱和平罩上了白單。

朱小成突然明白過來,趴在朱和平身上大哭起來。

周德江要過去拉朱小成,被歐陽川和趙強攔住了。

歐陽川說:“讓孩子哭吧。”

朱小成撕心裂肺的哭聲:“爸……”

窗外,一陣寒風刮過。歐陽川的眉頭皺著。兩行清淚從他眼中流了下來。

一轉眼就到了送走朱和平的日子了,眾人來到火化廠,進了焚燒室。朱小成要進去,歐陽川和趙強攔住他。周德江在後邊說:“小成,你就別進去了。這裏邊用不著你。”

朱小成目光呆呆地看著歐陽川和趙強周德江,他搖搖頭:“我小的時候,媽媽就走了,一直都是爸爸帶著我,現在他不帶我了,是應該我抬他的時候了。我要親自去抬他。”說完,他給眾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走了進去。

歐陽川默默地點了點頭。

一個工友低聲問周德江:“小成的叔叔嬸嬸到底沒有來?”

周德江搖搖頭,歎口氣:“沒來。”

歐陽川說:“回頭給他們寫封信,把情況告訴他們。”

周德江歎了口氣,點點頭。

朱小成出來了。

趙強歐陽川周德江和一群工友陪著朱小成走出了火化廠。朱小成抱著朱和平的遺像上了周德江的車。到了車上,朱小成哭了起來。

歐陽川拍拍朱小成。沒有說話。他目光看著車窗外,工友們都是哀切的表情。他們來到了趙強的家。趙強和周德江歐陽川坐著商量事情。朱小成也坐著。一桌子飯菜,誰也不動。似乎已經冷了。

朱小成一臉疲倦,突然頭一歪,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趙強和歐陽川起身,把朱小成抱到臥室裏。趙強給朱小成脫了衣服。讓朱小成睡好。趙強細心地給朱小成蓋好被子,歐陽川和趙強走了出來。趙強輕輕地關上了門。

三個人圍坐在一起。歐陽川喝了一大口酒。周德江也喝了一口。

趙強攤開幾張紙。趙強說:“老朱的賬都在這裏。外邊一共欠著三萬多塊錢。這輛車也值不了幾個錢。我想說說這件事,咱們三個人商量商量。先商量小成跟著誰?”

周德江說:“你說吧,趙強。”

趙強說:“先說小成,我想讓孩子跟著我。這車讓大川先開著。咱們三個人緊巴緊巴,把老朱的賬還了。人死賬不爛。咱們不能賴。再有,我想把朱和平現在的房子出租出去,不過這事得跟小成商量,孩子大了。他得同意。出租房子的錢,咱們給他存起來。”

周德江說:“我同意,可是小成跟著誰這事,我想還是我帶著吧。趙強你的飯店還有一大攤子後事兒得料理呢。孩子跟著你,也分心。我家裏也沒有什麼事。我老婆那人也不多事兒。大川,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