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祁善未及多想,還在半空中的他一個翻轉,收劍直直地射入車輦之中,展開一身的武家罡氣將車廂內的兩人牢牢護住。而任由那三五支鋒利的枝椏刺破車廂,刺入自己的後背。
嗤地一聲,甲胄和血肉被刺穿,鮮血四濺。
滾燙的鮮血濺入青禪的眼中,令她結印的雙手微微一抖。所幸沒有出錯,她平複心情,將餘下的印式締結完成。
如果祁善沒有及時趕來,那麼,自己確實很有可能會死。畢竟是從小養在深宮,多年來又在極力掩藏著自己的術師身份,缺乏實戰經驗,麵對突襲一時間有些慌了手腳。
“祁善將軍……可還安好……”青禪望著一支猙獰的枝椏自祁善的肩胛處透體而出,鮮血汩汩地淌滿了甲胄上的溝壑,瞳孔猛然一縮。
意識到自己此問多餘,她又慌忙吩咐一旁的般若:“快!快傳軍醫!”
般若瞥一眼失措的青禪,心想公主有些失態了呢。隨即掀開車簾朝外大喊:“公主有令,速傳軍醫!”
“末將……無妨……”祁善聲音微弱地說完這句話,便昏倒在了車廂內。
隻是令和親隊伍中的所有人都詫異的是,那伏擊之人明顯是以截殺青禪公主為目標,然而任務未成,那人卻似乎收手了一般,再沒有了動靜。
不過,他們沒有看到的是,在左前方的密林深處,一個人影歪歪扭扭地栽倒在地,已是沒有了生機。
夕陽西下,似血的餘暉被繁茂而巨大的樹冠遮擋了大半,泰嶺上的林子裏一片黯淡。冗長而嘶啞的蟬聲仿佛潮水一般從四麵八方翻湧而來,催眠似地讓人昏聵。
一次突襲,使景國青禪公主的和親隊伍損失兩百多人,領隊的右衛將軍祁善並且身受重傷,經軍醫診治之後雖已無性命之虞,但卻失血過多,昏迷不醒。
為防車馬顛簸以致將軍傷情加重,公主下令,原地紮營,待將軍傷勢有所好轉繼而上路。所餘一千七百多人於是以十人左右為一小隊,聚坐一團,將公主的馬車圍護在中央。因右衛將軍祁善一向治軍嚴謹,兵護人數雖多,卻無喧嘩之聲,彼此接耳交談,黑壓壓的一片人海反倒因為過於安靜而顯出幾分詭異。
而靜靜地停駐在人海中央的那一輛華麗車輦,原本還算寬敞的車廂內,卻因為塞進了一個壯碩的成年男子而顯得有些擠了。
“公主,刺客並未得手,或許卷土重來,我們原地紮營會不會有失妥當?”
“可祁善將軍是為救我而重傷,車馬顛簸必定會使他傷口開裂,三伏天裏本就難以傷愈,依此下去他性命堪虞。”
“可…...即便如此,公主也不應將祁善將軍移入車廂內吧?公主是和親待嫁之身,與一男子共處,傳出去……怕是會影響公主清譽……”
“夏之夜間,林子裏濕氣重,蚊蟲也會受到血氣的吸引前來叮咬,都會使傷口感染,移入車廂內自然是對祁善將軍的傷愈有益。至於清譽……與人命相比實在算不得什麼。”
“公主所言有理。”般若心知外人眼中恬淡柔弱的青禪其實有多倔強,見勸解無效,多說無益,便依她的吩咐,執起紈素團扇為祁善扇送涼風和驅趕蚊蟲。
“公主……所衍生的並非是景國皇室的術師血脈吧?”般若眼眸微閃,思忖良久,還是覺得應該問出心中疑惑,“雖然這是公主掩藏了多年的秘密,可奴婢若知一二隱情,也許日後會在關鍵時刻有助於您。”
“確實不是景國皇室的術師血脈,那種垃圾血脈——誰稀罕?”青禪的嘴角掀起一抹略微不屑的冷笑,眼底泛著一絲寒意,“母妃生前精於針黹,我不過得其精髓。”
九國皇室之先祖均是身懷神機、手眼通天的強大術師,他們的後裔之中,會有幸運的極少部分人衍生其之血脈和能力,由此受到重視,作為各個國家最為重要的戰略性資源進行培養,亦因此囊獲崇高的地位和榮耀;而另外的極大部分未能衍生先祖血脈和能力的皇室後裔,則在前者的光環籠罩下黯然失色,如螻蟻一般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