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廬陽(2 / 3)

“突破第二道封印了嗎?”般若目光一沉,麵容冷峻,一隻手裹挾著術力,按上了青禪香汗淋漓的額頭。

青禪的一聲痛喊,雖然被嘈雜的雨聲掩蓋了不少動靜,卻還是驚動了一些經驗豐富、感官敏銳的精英軍士,包括祁善。

昏迷多日的祁善受驚而醒,無奈氣力不濟、頭腦昏聵,待他花費了七八息的功夫才徹底清明過來,卻似乎隻看到一些線狀物消散之前在空氣中劃過的細淡痕跡。

細淡到讓他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可他知道不是。

這時,車廂外傳來腳步聲,一道有力的男聲隔著嚴實的車簾傳了進來:“敢問發生何事?公主殿下可否安好?”

“公主舊疾複發,因痛而呼,現已無礙。”般若攬著昏迷的青禪,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又為她將身上的長袍攏了攏,淡淡地回應。

“那……末將告退。”來人又踩著泥濘和積水返了回去。

自始至終,祁善都隻是靜靜地望著大紅色的車頂,不發一言,若有所思。

靜默的氣息在車廂之內漫延開來,宛如沉重的實質,隨著時間的推移,讓祁善感覺到了些許壓抑。

祁善屏息靜心,打開所有感官,然而,讓他心驚的是,透過四周喧囂的雨聲,他在車廂之內竟隻查探到了一個紊亂的氣息——這是屬於青禪公主的;但祁善清楚地知道,車廂之內還應該有一個與公主寸步不離的陪嫁侍女才是。

此刻,那人卻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氣息全無。

祁善終於忍不住,想要側頭細看,卻正好對上般若牢牢盯著他的雙眼。那一雙原本總是帶著一絲似笑非笑的魅惑、眼角微微上翹的丹鳳眼,此刻卻如死水一般沉寂幽深,仿佛一旦陷入其中,便再不能逃脫。

視線兩相交界的那一瞬間,祁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突兀地漏了一拍——他感覺到了一股異常強大的壓力,仿佛千萬座大山積壓在他的胸口一般。

讓他血液凝滯,喘不過氣,讓征戰沙場多年、從屍山血海之中爬出來的他,讓悍不畏死的他——感覺到了害怕。

這種害怕並不僅僅是因為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脅,而是一種絕望——實力對比之下的絕對懸殊。好比蚍蜉與大樹,前者因為動搖不了後者分毫而生不出一絲與其對抗的念頭,而無疑,他才是絕對弱勢的那一方。

“將軍看到什麼了?”般若依舊緊盯著祁善,語氣輕淡,唇角彎起一抹美妙卻冰冷的弧度。

“如果我說什麼都沒看到,姑姑信嗎?”祁善攥緊滿是冷汗的手掌,繃緊身子,強自鎮定。

“將軍傷重,如果傷勢惡化,就此死了也說的過去。”

“姑姑若是信我,末將守口如瓶。”

車廂之內複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嗬嗬,”良久,久到祁善以為時間都到了盡頭,般若才輕笑一聲,“將軍於公主和我有救命之恩,我又豈能做如此忘恩負義之事?那就還請將軍遵守諾言,守口如瓶。”

“嗬嗬,謝姑姑不殺。”祁善苦笑一聲,“救命之恩實不敢當,姑姑隻是深藏不露,不要折煞末將。”

“深藏不露?嗬嗬,你不也是?前些時候遇刺,我見你禦敵還未出三分實力。”

“姑姑慧眼,不過那是因為情勢所限,我既想保護公主和姑姑,又不想傷及部下。”

“真的是這樣嗎?”

碩大的雨點打在車頂,依舊發出如鼓的響聲,仿佛是在以喧囂嘈雜,刻意掩藏著此刻車廂內的秘辛,不為外人所知。

一直到五日之後,在祁善堅稱自己的傷勢大有好轉並一再懇請,青禪才下令讓和親隊伍繼續前行。在這期間,青禪所擔心的來自景後的撲殺也未出現。

而又一日之後的晌午,和親隊伍才終於走出泰嶺,穿過大梁國界,到達了一座叫做廬陽的邊境城市。

泰嶺是一條明顯的地域分割線,其北幾乎是一整片廣袤平原,氣候幹燥,四季分明,盤踞著寧、景、慶三國;其南多為山地丘陵,氣候溫和,雨水豐沛,被奎、梁、瑞三國所割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