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瓊都這邊兒還在竊竊的討論著本年度最強勁的流言時,北疆齊軍軍營主帳裏一片冷肅,仿佛連爐火都要凍住了一般。
“我先不罰你,現在將當時的情況交代清楚。”齊北侯背過身,在半盞茶的靜默後才平靜的開口。
背過身,是為了不讓自己此時的神情讓那十幾個老將看到,不讓自己的另外幾個子女看到,這樣的沉痛和哀傷,他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還是在七年前……想他縱橫沙場近三十年,被譽為“戰神”,可是他卻連自己的孩子都沒有管好;他對得起洛國黎民萬千,卻枉為人父!一個孩子為了所謂的愛生死不明,自己沒有做過多的關注,現在更是來一個毀掉祖宗家業,幾乎能毀掉侯府上下所有人的一生。
“父侯,父侯,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對、對了,都是那個錢公子逼我幹的!”齊平趴跪在地,一邊磕頭一邊強辯,可是那慌亂的聲音卻讓在場的人都對他更失望,更憤怒。
“二哥,夠了,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找借口逃避!”齊綾最先忍不住了,握著軟鞭的手捏的指節發白,臉上也是又氣憤又痛恨,怎麼這樣的人會是父侯的孩子,會是她的哥哥!實在是老天錯眼!
齊平立刻大聲反駁:“我沒有,就是錢公子逼我的,我沒有!”可是這樣的強辯,越是有點欲蓋彌彰的感覺。但是,他顧不了這麼多了,那件事被父侯查出來了,如果自己再不說話會死的,真的會死的!他才二十五歲,不要早死,不要!
齊北侯府出了這麼一個貪生怕死的後輩,實乃家門不幸啊!輕易的從齊平臉上看出他的心思,眾人在心裏齊齊低歎。
齊北侯聽著那驚慌而無力的反駁,感覺全身像是被冷水淋了一遍,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過身,臉上是怎麼恢複成一如往常的冷硬?冷眼看著那趴跪在地的驚恐慌亂的人,這人是他的兒子啊,居然是他的兒子啊!
看著這樣平靜的男人,眾人更是擔心了,那掩都掩不住的哀傷在告訴他們,麵前這個頂天立地的男人的心在滴血,他們也真正的認識到了,這個男人不是真的神,他的心也是肉長的,也會難過。
“主帥!”
“父侯!”
齊北侯擺擺手,沒有理會眾人的擔心的呼喊,他現在必須將事情弄清楚,那樣也許可以找到會有回旋的餘地,侯府及北疆的下場不會太慘。說到底,還是自己大意了,沒有料到這最關鍵的一擊居然是自己的孩子給出的!
“把情況交代清楚。”比剛才更平靜的語氣,卻更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是,是,我說!”齊平連連出口,沒有什麼隱瞞的將那天的事情說了個明白,中間也沒有忘記幫自己脫罪。
那膽小懦弱的樣子再次讓眾人氣的咬牙,怎麼就這麼的沒骨氣!
齊北侯靜靜的聽完,突然有些急切的開口問道:“你那張借據呢?”
“啊?”齊平驚呼出聲,想到那張已經連灰都不剩了的借據,臉徹底的哭喪下來:“我、我燒了。”一拿回來就燒了,那樣的“證據”怎麼能繼續留著呢?
“你……”後麵的話,齊北侯再也說不下去了,燒了?最後一點證據轉機也沒有了吧……
一直沒有吭聲的齊戰突然出聲:“那你的兵符呢?”雖然沒有實權,也隻是個千夫長的小令牌,但它的意義還在那裏,再加上齊二公子的名號,可就大不一樣了。
“兵符,兵符在,我沒有給他!”齊平也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立刻從地上爬起,激動的喊道。
齊北侯看了齊戰一眼,再轉向齊平:“快去拿來。”僅是一封家書還好說,多做點努力還是可以推脫的,沒有牽扯到兵符也許會稍微簡單一點。
“是,是,我現在就去!”說著,齊平就往外跑去。
“父侯,我去幫二哥。”齊秋看了一眼從身邊跑過的齊平,說道。
“我也去。”齊綾跟著來了一句。
齊北侯點點頭,多幾個人去也好。
皇宮中,昭帝把玩著一塊兒小小的鐵牌,似感慨又似失落的歎聲:“還真是‘鐵證如山’呐!”麵前的書案上,一封看似很平常的家信攤開,一邊的信封上寫著幾個字體一般般的小篆“致妹夫鐵蒙,親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