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初,陰沉的天際終於降下延遲了大半個月的雪,漫天的雪在半個時辰內由初始時的細細一絲變成了現在的猶如鵝毛,紛紛揚揚,揮揮灑灑,漫天雪花織成世間最大的紗簾,朦朧了遠處的風光,阻隔了人們想要遠眺的視線。
“然兒,過來暖一下。”對於這叫然兒叫的無比熟稔自然的秦懷瑾,安然微微愣了一下,從什麼時候起,瑾叫自己叫的這麼熟稔了?不過,安然也知道這時候再說什麼都是多餘的,而且更關鍵的是自己並不反感他這麼叫自己,這聲“然兒”,讓他有三哥或爹爹在身邊的感覺,很安心。
在陌生的環境裏有個能給自己安寧之感的人存在,他是怎麼也不願疏離的,況且這人還對他這麼的好,給了他溫暖,給了他安心,給了他關懷,給了他讓他適應這個新環境的力量……從小到大獨特的直覺告訴他,這個人對他的好是真心的,如爹爹和三哥那般,這讓他更加豎不起丁點心房。大娘跟他說的,他終究還是做不到,在過去的十六年裏沒人教過他這些,所謂“深藏不露”,他隻知道意思,做不了其它……
“你身子單薄,要多注意一下!看這手冰的……”見人走近,秦懷瑾放下手中的劄記,將那雙半露在外麵的纖手包進手中,觸手的冰涼讓秦懷瑾不由得皺眉,抬眼看了看麵前的人,居然還想將手往外抽,不知道冷還是怎麼的!
“我烤烤就暖和了!”安然掙紮著要將手拿出來,他的手在冬天的溫度可是跟冰一樣。秦懷瑾收緊手,還微微用力將人拉到身邊坐下,將手的手輕輕搓了搓,待不再那麼冷了才鬆開,順手將剛讓人送來的手爐讓少年抱著,偏過頭對著角落裏候著的侍從道:“去將王君的錦裘送過來。”
“不用這樣的……”話語在秦懷瑾淡淡的注視下變輕,然後消失無蹤,安然閉上嘴,看了看身邊之人,溫潤清澈的眸子裏浮起一層淺淺的不滿,他不再覺得這人跟三哥一樣了,唔,瑾比三哥要嚴厲多了,三哥都不會這麼□□的對他!
雖然他的手跟三哥一樣的溫暖。
“你在腹誹我是吧?”秦懷瑾勾唇一笑,看著安然問道。在看見少年那一臉驚愣後,星眸裏都染上了笑意:“說,剛剛在想些什麼?”
“……”安然急急將臉轉開,眼睛也躲避著不看那雙引人著迷的星眸,羽睫微斂,粉唇抿了抿,他決定保持緘默。安然抱緊手中的小暖爐,以一種“我不會告訴你”的“強硬”姿態沉默著對抗秦懷瑾探求的目光。
“不說也罷。”秦懷瑾沒有執著,抬手揉了揉安然的腦袋,那頭觸感極好的青絲因為早上洗了剛幹隻是用根綢帶鬆鬆係於身後,也不用擔心弄亂了不好整理。本來剛剛那麼問也沒怎麼想要這人的回答,他心中想的什麼隻要看看那雙眼睛基本上就都明了了,用不著繼續揪著不放。
對於這人,寵一點縱容一點是必須的。
秦懷瑾這態度反倒讓安然有些過意不去,“我,我不是腹誹你,嗯,就是覺得你有些□□,隻是想了一下!……我都穿了這麼多了,隻是手冷而已,不用這般麻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