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波斯科姆伯穀迷案(6)(1 / 3)

“我按他的吩咐去做了。律師到了後,他把我叫到他房間裏。爐火很旺,旁邊的爐棚裏有一堆黑色蓬鬆的紙火燼。小黃銅匣子打開著放在一旁,裏頭什麼東西都沒有。我瞥了那匣子一眼,很吃驚地發現匣子蓋上印著我上午在信封上所看到的那樣的三個‘K’字。

“‘約翰,我希望,’我伯父說道,‘你能作我的遺囑見證人。我把我的產業,不管好壞,都留給你的父親。當然,以後你父親又會留給你的。如果你能平安地享用它們,當然好。不過,如果你發覺不能,孩子,我勸你把它留給你的敵人。我很遺憾給你留下這樣一個有雙重意義的東西,可我也不知道事情會向哪個方向發展。你在福德姆律師在遺囑上指給你的地方把你的名字簽上吧!’

“我在律師所指之處簽了名,律師就把遺囑帶走了。你可以想得到,這事給我的印象多麼深刻。我思來想去,還是不明白到底怎麼了。可這事留下來的模模糊糊的恐怖感,始終在我心裏,雖然隨著時間的過去,這種感覺漸漸淡漠,而且也沒有發生什麼幹擾我們生活的事。即使這樣,我還是看出我伯父從此舉止異常。他酒酗得更厲害了,並且更加不願意去任何社交場所。他老呆在他自己的房間裏,而且還上了鎖;但他有時發酒瘋似地衝出屋子,手拿左輪手槍到花園裏狂奔亂跑,尖聲叫喊,說他誰都不怕,還說什麼人也好鬼也好,誰也別想把他像圈綿羊一樣圈起來。等到激動過去後,他又慌裏慌張地跑回房間,插閂上鎖,好像一個極為恐懼的人,再也不能裝腔作勢地硬撐下去了。每當這種時候,他的臉都是汗津津的,雖然是寒冬臘月,但看上去像剛從水盆裏出來的。

“哦,福爾摩斯先生,不能讓你再等下去了,現在我來說說事情的結局吧。有天晚上,他發酒瘋跑了出去,這一去就再也沒能回來了。我們找到他時,他頭朝下栽在花園一角泛著綠色的汙水坑裏。現場沒有任何暴力的跡象,坑裏的水也不過兩英尺深,因而,鑒於他往常的古怪行徑,陪審團認定他是自殺。但我知道,他是個怕死的人,他是不會去自尋短見的。盡管如此,事情過去後,我父親繼承了他的地產和一萬四千鎊左右的銀行存款。”

“請等等,”福爾摩斯說,“我想您說的這個案子是我聽到的最出奇的一件。請您把您伯父接到那封信的日期和他的死亡日期告訴我。”

“收到信的那天是1883年3月10日,他的死是5月2日,七個星期之後。”

“謝謝,您繼續說吧。”

“我父親接收了霍爾舍姆那座房產後,他在我的建議下仔細檢查了長年累月上著鎖的閣樓。那個黃銅匣子仍在那裏,盡管匣子裏的東西早已毀掉。匣蓋裏麵貼著紙標簽寫著的‘KKK’三個大寫字母。下邊是‘信件、備忘錄、收據和一份記錄’等字樣。我們推測:這可能表明了我伯父奧彭肖上校的銷毀的文件的性質。除了很多散亂的文件和記有我伯父在美洲的生活情況的筆記本外,沒什麼重要的東西了。這些散亂的東西,有關於戰爭時期的情況和他忠於職守、榮獲英勇戰士稱號的記述,也有戰後南方各州重建時期的很多和政治有關的記錄,顯然,我伯父曾積極參與了反對北方的鬥爭。

“我父親是1884年初搬到霍爾舍姆去住的,直到1885年元月,一切都很順利。元旦後的第四天,我們圍著餐桌吃早餐時,我父親忽然一聲驚叫,隻見他一手拿著一個信封,一手拿著五個幹癟的桔核。以前我給他說伯父的遭遇時,他老嘲笑我荒唐,而當他自己遇到同樣的事時,卻也嚇得大驚失色,神色不安。

“‘啊,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約翰?’他結結巴巴地問。

“我心情沉重地告訴他,‘這是KKK’

“他看了看信封的內層。‘是的,’他叫了起來,‘就是這幾個字母。這上麵又寫了些什麼?’

“‘把文件放在日晷儀上,’他在他肩膀後麵望著信封念道。

“‘什麼文件?什麼日晷儀?’他又問道。

“‘就是花園裏的日晷儀,別的地方沒有,’我說,‘文件肯定是毀掉的那些。’

“‘呸!’他壯著膽子說,‘這是文明世界,不許有這種蠢事發生!這東西從哪兒來的?’

“我看了看郵戳回答:‘從敦提來的。’

“‘荒唐!’他說,‘日晷儀啦,文件啦,和我有什麼關係?我才不理這種無聊的事呢。’

“‘要是我的話,我就去報警。’我說。

“‘不行,讓他們來譏笑我,我不幹。’

“‘那讓我去報警吧?’

“‘不,你也不許去。隻有傻瓜才會為這種荒唐事擔驚受怕。’

“和他爭下去是沒用的,他非常頑固,我隻好惴惴不安地走開,我感到一場大禍就要來了。

“收到信後的第二天,我父親去看他的一位老朋友,弗裏博迪少校,樸次當山一處堡壘的指揮官。他的出訪讓我很高興,我想,他離開了家就離開了危險。可我錯了。他出門的第二天,少校給我拍來一封電報,讓我立即到他那裏去。我父親摔在一個很深的白堊礦坑裏,這種礦坑在那一帶有很多。他的頭骨跌碎了,不省人事。

“我勿忙跑去看他,可他再也沒有恢複知覺,從此離開了人世。顯然,他黃昏前從費爾哈姆回家時,由於不熟悉鄉間的道路,白堊坑又沒欄杆遮擋,所以,驗屍官很果斷地認為這是‘意外致死’。我仔細而又謹慎地檢查與他的死有關的事情,但沒有發現任何含有謀殺意圖的事實。現場沒有暴力跡象,沒有腳印,沒有搶劫事件發生,也沒有人看見路上有陌生人出現。可我的心情很不平靜。我敢斷定:這一定是有人精心策劃的卑鄙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