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狸昂頭嘎一聲叫,自顧在石頭上兜圈玩耍,也不知道是聽懂沒聽懂。
桃夭無法,解下發上的絲帶纏到浣狸身上,一邊摩挲一邊自言自語般的囑咐:“你若是真的知道它在哪裏,便快快去找了它,叫它離開這裏,走得遠遠的。不要去東海,那裏的大獸它打不過,去了也討不得好,沒的多吃些苦頭。也不要去北淵,那裏水域雖廣卻是極其寒冷,它修為低必然扛不住這樣的苦寒,莫要不自量力。
聽說洪荒境上有不少大大小小的湖泊,倒不如尋一個無主的住下,樂得自在。你記得告訴它,不論停駐在哪裏,切不可擾了周圍的村人,更不可行凶作惡。不過也不能總是躲在水裏。八荒六合這麼大,我都不知道去哪裏找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你記得叫它每過十年就現身一次,務必讓周圍的村人看到。也不必刻意做什麼,青兒這麼大,隻在水上漂著便極引人注目。隻望他們能時時傳說,也好叫我有個方向好去找。
唉,這一離別,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麵了!青兒又傻又笨,被那蛟蛇利用了都不知道,若是再遇到些個狡猾的人,定然被啃得連骨頭渣都不剩!你要記得提醒它,莫要輕易信人,知道了嗎?”
桃夭把浣狸捉到手上,強迫它麵對著自己,一字一句仔仔細細的吩咐著。那小家夥卻極是不耐煩,眨著眼睛嘎嘎直叫,用力掙紮著想逃脫魔爪。
看著無知懵懂的浣狸,桃夭心酸不已,長歎一聲後隻得放下它。
小東西一得了自由,撒腿就跳下了石頭,蹦來竄去三兩下便出了燈珊瑚的光暈,身影全無。
桃夭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身後響起不緊不慢的腳步聲,她才幽幽回望過去。
燈珊瑚的水藍色光芒照的並不遠,等看清來人時已是近在咫尺。
後土溫婉依舊,言辭間卻流淌著淡淡的滄桑:“王母以為你離開了,很難過。”
桃夭疑惑:“她以為?我的一舉一動什麼時候脫離過她的掌控?她會不知道我是否要離開?”
而桃夭沒問出來的是:王母會因為她的離開而難過?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情。她隻知道自己舍不棄青兒,放不下桃林,卻從不知道她和王母之間竟然也可以有這樣的情懷。
她總覺得王母是極寡情的人,對誰都不冷不熱,無所留戀。哪怕是後土,離開幾十年幾百年杳無音信,也不會見王母有任何想念的意思。更何況她隻是小小的桃夭。
自嘲的笑笑,桃夭起身緩緩往回走,和後土錯身而過時聽到她極輕的聲音:“小夭,我們從未想過要掌控你什麼,我們隻是……”
“隻是什麼?”桃夭停下腳步,語帶淒厲,“隻是不想讓我知道太多,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