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光陰一晃流逝無蹤。
牧阿蘇漸漸找到宮城中的生活樂趣:起初尚有些朝官夫人和庶出郡主愛巴結來訪,他都用心假裝做太子正妃過過場麵;時日一長來訪者在交談言語間也聽出新太子妃不喜多與人接觸的性子,知情識趣的不多打攪。除了以上他最中意帶領禁衛小弟去校場練武以精進武藝,這一個個的英挺男兒底子挺不錯的,壞在平時疏於鍛煉搞得全部成了群繡花枕頭,隨便拉個問問平日幹什麼,答案竟令牧阿蘇有想吐血的衝動——因為隻有旭唯要求跟從時才昂首挺胸威風凜凜在左右立正站直亦步亦趨就行,閑暇由他們自主安排,勿犯宮規就好;而宮內活動範圍小,沒事消遣就睡覺補眠了。
眼部神經由輕轉重的抽搐,牧阿蘇原想過他們是擺著看的豈料還真擺著看的。哎!既然如此,他倒黴點能者多勞以求改變這群家夥懶惰的品行!
這夜深。過分揮霍力氣的牧阿蘇癱軟身體躺在正閣的大圓床上,聯想做侍衛長的收獲,感悟人生就該盡力揮灑光輝。
寧靜的夜突然響徹唐突的喊叫——“抓刺客!鎏耀宮有刺客!”
啊!!牧阿蘇打了個激靈,猛地從床上翻坐起身。抓刺客?聽著幾句話還真耳熟。思及第一次被旭唯誣陷的情景和現今真實的喊聲相混合,難免使人有時空交錯的汗顏。牧阿蘇有點鬱卒:太子宮什麼都不多就刺客多!
愈來愈多的喊聲此起彼伏讓牧阿蘇擔心出事,準備出去看看以防萬一。
穿上大號的妃子服,麵紗挽過整張臉,走到門口打開條縫悄悄摸出又合上門扇:正閣前的庭院似乎沒啥問題,不過就在周圍喊抓刺客看來也未離多遠。
牧阿蘇撓撓頭考慮接下來怎麼辦時,聽力良好的耳朵卻察覺到院落角接連一陣斷斷續續的粗喘……
眯下眼簾,牧阿蘇隱藏在黑暗裏踮著腳尖謹慎地逐步向院角挪去,距離靠近後他大約看清一個男子背挨石牆埋頭帶絲痛苦意味的喘氣——是誰?
牧阿蘇邊想手腳亦不停歇地疾衝上前一手製住那人肩膀另一手倒扭他的手腕,厲聲叱問:“你是誰?”鞋頂正朝對方的後膝,這趨勢就等對方反抗就狠踹他的膝窩讓他跪下失去動力。屢試不爽的一招絕對管用!
“阿蘇……姐姐?”入侵者聽聞牧阿蘇的問話後疑惑展言。牧阿蘇瞬間驚愣,會這樣喚他名號的隻有昭羅和——
“小池!”自己下手不輕,趕忙鬆開對牧雲池的桎梏,“你怎麼在皇宮?”
“我……我來看昭羅。”轉過身,牧雲池劍眉擰得很緊,“在軍營我聽說她做了太子的側妃,我……好難受,她不是說要嫁給我的嗎?”情緒緩緩激動起來,手不知為何覆蓋上右肩頸,“我捱了好久,趁軍營沒事偷偷跑回來的。”
“你擅自脫離軍營?”牧阿蘇陡然冒火的吼道,擅自離開軍營可是要以軍法論處的大罪!
“我莽撞了……但我真的好想見她!剛才好不容易找到她的房間,我進去……問她為什麼要當太子側室,她說她……喜歡太子,她要當眾女羨慕的王妃!我不敢相信,昭羅她怎麼會……突然變怪,好怪。”言畢,撫著肩頸的他又露出更加痛苦的表情並縮肩不停聳動上身。
“你怎麼呢?”牧阿蘇終於看出不妥,大力拉開牧雲池捂脖的手掌,驚見他那處有條新鮮外翻的血口,有些深,不是正切血管可大概傷到了筋!“哪弄的?”
“……昭羅說了那些話我非常氣惱,掀翻她房裏的花桌泄憤,動靜太大引來駐守侍衛。想到不能讓人知道有男人出現在太子側妃的房裏,我馬上跳窗躲逃,一時大意暴露了行蹤,被當成刺客追擊,這傷就是讓弓箭手射到的,幸好擦了過去。”
“老天!”禮法上談牧阿蘇不讚同牧雲池的做法不過論情理卻能諒解:深愛之人莫名成為他人婦,任誰也難以接受。
正閣庭院外漸漸聚攏火色亮光,搜查的宮人馬上要到自己地盤來找人了。拉過牧雲池,牧阿蘇沉聲道:“跟著我!”
…………
雙手交握,牧昭羅神態擔憂地偷瞄斜前方的太子,暗夜裏火光無法明確他的臉色讓牧昭羅越來越惶惶不安。
沒料想到小池竟會來找她,當時那種高興和感動沒有言語能詳述得當。可即要麵對的質問牧昭羅是一點不願意張口回答,一再追問唯使讓她不得已表明做妃子的決心:故意裝得渴慕至上的榮華富貴,猶如傲慢的金絲雀。小池不信定說她被逼迫,雖歡欣男孩對自己赤誠的真情,無奈今生無緣相守。牧昭羅硬著心腸描述她為太子的清俊外貌所傾心,醒悟鍾愛的人原屬王儲而非無用小兵!
初次嘲諷他人,對象竟是自己所愛的小池,牧昭羅內心的傷痛沒人能懂;而一貫性格羞澀靦腆的男孩亦頓時暴怒,發狂踢倒掀翻木桌和擺放在一旁的巨大燙金花瓶……兵荒馬亂後,不知誰通報了在禦書房看書的旭唯,所以造成現下的局麵。
“愛妃似乎很憂慮?”旭唯沒回首,單手往後伸去搭上她相扣的纖纖十指。
低垂首,連旭唯的輪廓都怕於見到,牧昭羅的聲音異常羸弱:“臣妾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