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9節·覺察
離開了和家，繼續漫步，心情卻已經截然不同。自己前世很小的時候也曾夢想過有一天會成為某個學校的基層教師，每天在明媚的教室裏麵帶著一群活潑調皮的孩子們搖著腦袋背關關雎鳩，當一句君子好逑說出來後一群還沒長胡子的小男孩用怪異的目光看向旁邊的女生，再用一種大家都懂的尷尬笑容收場。
回想起當年自己也曾暗戀女孩子不敢表白偷偷自己寫戀愛日記的年代，仿佛就在昨天。
一隻六翼蝴蝶在不遠處飄然而過，身子很小，卻能帶動畫兒一樣的半透明翅膀，金色的紋案有頻率的閃爍，時隱時現。
白樺樹偶爾掉落一片黃葉，徐徐飄落，在風中掙紮著翻出無數個浪花，最終依舊是彙入滿地的落葉中，成為大地毛毯的一部分。
老季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那個叫做季貞的家夥學習靈力的第一門功課，叫做“覺察”。可是她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寫了很多次“我觀察我說什麼”又是何意呢。
再次掏出那套絲綢卷軸，跳過所有之前那些曾經讓他癡迷卻百思不得其解的技能直接看功課筆記。
“……今天，我察覺我所說的一切。我留意我在說什麼、我說了多少和我的說話當中有多少會使得我的生命有所不同。我說話是為了和平，還是為了製造混亂？我說話是為了帶來更多的愛和喜悅，還是為了帶來更多的恐懼？一整天，我察覺我所說的一切，並且選擇對自己和他人隻說喜悅、和平與愛的話。今天，我觀察我說什麼……
第一天的功課：留意你今天信守承諾的多寡。
我隻為和平而說話。
謹記今天、信守承諾。“
老季就那麼抱著卷軸漫步，思量著這樣的一天裏自己到底都說了些什麼，完全沒有察覺周圍的變化。
“愛與和平麼？……總之一定是美好的事物吧……”老季的一生到目前為止，自認還算是善良的。年少的他也曾在關鍵的時刻做過一次損人利己的事情，但是那件事最終他還是失敗了，輸掉了讓自己後半身走向輝煌的一次機遇。從那以後，他心中有了一個疙瘩，悔恨和自責。雖然一向樂天派的他從不在乎過去，卻依然一直對這個教訓無法釋懷。
“如果當年……我能覺察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情會帶來什麼，我人生的一切都會不一樣吧！這，就是命運麼，總是讓人後知後覺。“
還是自嘲。父親不隻一遍的教導他，作為家族未來的繼承人即便沒有王霸之氣，自己的內心也必須強大。可他卻一直沒能學會。
山寨的大門越來越遠，一直沒有看路的老季不知不覺已經步入一片濃密的白樺林，依然濃密的綠葉隨風擺渡發出嘩啦啦的響聲，淹沒了一切其他的聲響。
寨門外停著兩輛箱式馬車，一樣竹簡般的淡黃色，一樣各插著一麵寫有公孫子陽的小旗。幾個無聊的職業者很悠閑，有的在打坐，有的在看書，還有兩個壯漢技癢的切磋了起來。
一個十歲左右年齡的男孩好奇的看著老季。黝黑的大眼睛配上精致的小鼻子，一頭淡藍色的長發，如果不是一身行頭和還算蠻強壯的身材的話，一定會被很多人當成女孩兒的。
“師傅，快看，那個大哥哥一邊走路一邊修行呢。”
“使用光明力量的戰士麼？還真是個奇葩的存在呢。”旁邊的儒生模樣的青年凝視了老季半天，幽幽的道。
“可是我覺察到他一會兒會有危險的。師傅，我們幫幫他吧，我喜歡這個大哥哥，他跟姐姐一樣身上有讓人和平的氣息。”少年搖著師傅的手臂央求道。
“留意你今天信守承諾的多寡。我隻為和平而說話。謹記今天，信守承諾……”老季喃喃自語。
他能感覺到這幾句話語就像有魔力一樣，當他反複的念叨他們時，內心會變得溫暖。他不知道，當他心中的愛和和平一點點積增的同時，身體周圍開始聚集一些淡淡的金色微粒。
正當老季旁若無人的漫步讀書時，不遠處的深林深處，一個手拿連弩的人類大漢正用鷹隼般的眼神注視著他，滿臉的絡腮胡子連接著蓬鬆的亂發，掩蓋了大半張臉。
“你終究還是逃脫不掉命運的安排啊，和我回去吧，這是我們存在的使命，三號。”
古嚴關，南城門
幾個身著白色亮鎧的青年靠在城門邊的巨石上，伸著懶腰閑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