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逢春給孟懷仙開好了方子,又對納蘭玨交代了幾句,方自離去。納蘭玨叫雪晴過來領藥,又吩咐她送顧大夫,自己卻依舊是坐在床邊看著孟懷仙。他目光皎然如月,眼瞳中閃耀著零落的星光,依舊是那樣動人。孟懷仙借著他的眼瞳,無聲地側過了臉。
“好好的,怎麼哭了?”納蘭玨伸手摸摸她,卻摸到了一手的濕潤,他吃了一驚,小心翼翼地扳過她的臉,卻見她臉上全是淚。
“沒什麼,妾身隻是難過。”她怔怔地看著她,眼睫一垂,擠出一大滴滾燙的淚,又要將臉轉開,納蘭玨卻沒肯放手。
“你早就知道她會害你?你隻是不說?就你這樣的心腸,還去報仇什麼仇?人都欺上門來了……”他越說越大聲,幾乎是用吼的了。
“她們恨我,也是應該的。相公,若不是為了衝喜,你會娶我麼?我要報仇可以有千萬種方法,但我卻用了最卑鄙的。”她哭著說,“謝姑娘……她花了那麼多時間經營起來的一切,都被我取代了,玲瓏她早就視謝姑娘為當家的少奶奶,這些都是無可厚非。”
“別說了。”納蘭玨想起謝蘊,突然暴躁地打斷了她的話。
“我說對了麼?相公……如果沒有謝姑娘,我興許還能昧著良心來做這缺德的事,可是現在……”孟懷仙含著淚,卻猛然笑起來,充滿了自嘲。納蘭玨看著她滿是白紗的手,又看看那張因為矛盾而扭曲慘白的臉,心間驟然刺痛。
“別說了,姓鄺的那家人,本來就不得好死,你這樣對他們,也算是替天行道,懷仙,不管你跟鄺賦生之間有過些什麼,這都不關我的事,但是你在我麵前不安樂,我就會覺得自己沒有用。懷仙,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對謝蘊存著些兒怎麼樣的心,我今天就一字一字地說給你聽,謝蘊是謝蘊,納蘭是納蘭,若我查出今天玲瓏所為與她有關,我決不會姑息。”
“相公!”孟懷仙掙紮著坐起來,卻又被他強行按下去。
“還有,我從來沒有喜歡過她,並不是有人說聲兒喜歡,我就得娶她。”他目光森然,無半點退讓,“當然,我也不介意有人會巴巴地送上門來讓我折磨。正如你第一天所見,我納蘭玨從來不是什麼好人。”
孟懷仙心中一顫,忍不住了指尖的痛,任由他輕輕地擦幹了她臉上的淚水,她望著他那張白到透明的臉,突然沒有主意,過了半晌,她才訥訥地道:“相公,你說謊,我也是巴巴地送上門來的,你如何不折磨我?還聽我那荒誕地說辭,做出這樣荒誕的行止。如果你隻是想要治老太爺的方子,大可以用對付玲瓏的方法來對付我,何必勞累成這樣,又何必擔心成這樣?納蘭府的公子搶鄺家之門親,人人都說你傻了,在妾身看來,相公也是真的傻了。”
納蘭玨忽然道:“睡進去一點。”
孟懷仙一愣,卻覺被底一熱,一雙手伸了過來,輕輕地摟住了她,納蘭玨身的上蘭香飄了過來,鑽進了鼻子裏,熏得她癢癢地,她轉了轉頭,正對著他,剛要發問,卻猛覺眼前一暗,一個溫柔的吻落在了唇邊,她輕輕地擰了一下,那吻卻追了過來,舌尖慢慢地帶著三分索取,壓進了她的櫻桃小口。她兩眼一黑,整副身子都軟了,她的手被捉住,小心地放在了頭頂,頎長的身子覆上來,帶著些微顫抖,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低歎。
“興許是傻,興許是聰明,這些我都懶得想了。懷仙,我隻是想試著喜歡你,僅此而已。”他輕輕地吮著她的芳唇,慢慢地移向了她的耳朵,微微地噴著鼻臭,她的心越跳越快,幾乎忘記了自己身在何處,他卻停下來,小聲道,“你剛進門那天,我確實想將你辦了,但是你相公我,不喜歡看著女人哭哭啼啼的,我想看著你笑……”他半閉著眼眸,將落唇慢慢移開,一抬手就將她整個包絡在了懷裏,“也許我們可以試試將事情做得簡單一點,不管你嫁進我納蘭府是什麼目的,你是我的妻子便是我的妻子,不需要考慮太多。我答應你的事,一定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隻管放手去做……你也會說,男人身邊總該有個女人照應著,可我希望那個女人是你,就算這其中有個期限,我也想是你就好,不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