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都不要臉了(1 / 2)

這是什麼?

秦鳳愣了一下,將那卷發黃的手稿遞上前來,又摸了摸後腦勺,才有些赧然地道:“哦,這個……這個是當初孔家大小姐為家父抄下來的偏方謄本,家父眼睛一向不好,所以才央著大小姐將字寫大了些兒……”他想了想,覺得還是將事情交代完整地好,便又說道,“家父說我這個人沒有天賦,興許做不得官,便早早為我選了條後路,說是在小鎮上行醫,也是極好的……”

“你說這個手稿是孔家大小姐的?”納蘭玨沒留意自己的聲音居然在發抖。手裏的謄本很舊了,因為多次翻閱,邊角已經有些卷曲,但看書的人卻還是小心地將其撫平,壓折複原,又滴上了蠟,可是這樣一來,書冊就顯得更舊了。書封很簡單,隻是一張發白的牛皮紙,朱砂紅線框著四個端正秀麗的字,本草雜錄。

那字跡卻是納蘭玨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

“是啊,孔家大小姐醫術高明,是孔家唯一的嫡傳弟子,她整理出來的東西,便是皇官裏也少見。”秦鳳掩飾不住眼裏的崇敬,可納蘭玨藏在廣袖之中的手指卻早已握成了一團。他說過不查,說過不理,可是他還是忍不住,他的直覺一直很準,可是有些時候,他寧願自己遲鈍得一無所知。

“能不能將這本書借我看幾天?”他壓下了心中的恐懼,竭力鎮定下來。

“原來納蘭公子也對藥草仁術感興趣?”秦鳳高興起來。

“略有些好奇。”他的手心裏莫明其妙的全是汗,可語氣卻還是那樣波瀾不興,“祖父久病不愈,一直查不出原因,我想借孔大小姐的手劄看看,冀望可以尋出良方。”他沒等秦鳳回答,便將冊子收進了懷裏。

秦鳳有些吃驚地望向他,他卻將目光稍稍撇開了一點,兩人的視線並未相碰,所以秦鳳也看不出他眼底的陰鬱,隻是單單覺得奇怪罷了。

“哦,那這些欠條……”秦鳳呆了半晌,才記自己是要來做什麼的。

“那些欠條你先留著,帶去莊上尋著一個叫米湯的小丫頭,她會教你怎麼做。”納蘭玨站起身來,擺了擺手,有意不收那些個欠條,秦鳳還想問什麼,卻沒來得及開口。納蘭玨踩著虛軟的腳步,一腳高一腳低地走回了書房,沒跟任何人說起,便將門閂插上了。

秦鳳去也不是,留也不是,呆了半晌,才懵懵懂懂地尋著門邊一個小廝問路。

“莊上的路很好認,就離你家不遠。”那小廝像看白癡似的看他,孰知秦鳳自小死讀聖賢書,很少在鎮上亂走,根本不知道個東南西北,至於納蘭府的莊子在哪裏,他還真的不知道。他就憋屈著,頂著那個亮晶晶的大白眼,跨出了納蘭府高高的門檻。

這一路去莊上,秦小少爺還在想著,為什麼會有姑娘叫米湯,她與納蘭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去討債,卻要找著一位姑娘出頭……直到他再次遭遇那種看白癡的眼神……

“你就是秦鳳?”出來接欠條的姑娘長得單單瘦瘦的,仿佛風一吹就會倒,可是眼睛卻精亮,手裏還提著把滴血的菜刀。秦鳳看一眼,腳就發抖了。那姑娘將菜刀將案邊一丟,將欠條一把對折放進了懷裏,又將秦鳳細細打量了一遍,仍舊用得是那種看白癡的表情,“既然來了,就留下來吧,晚一點隨我上門去討債。”她將圍裙解了,隨手搓了搓半濕的手,領著秦鳳進屋去。

秦鳳一臉狐疑地跟著她,走到一半,突然大叫一聲倒退出來,口中兀自念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米湯沒好氣地踢了他一腳,不耐煩道:“這些東西不就是賣給你們男人看的,裝什麼裝?滾進來!”她將頭頂晾幹的春圖一張張卷起來,用紅繩子一件件係好了,隨手便插進了一個竹筐裏。

秦鳳從指縫中漏著光去看那春圖上的落款,隻見一行清秀小楷工整書著:“蘭陵小小生”。

“你、你,這些東西是你畫的,你一個姑娘家,怎麼能畫這種東西,還署這樣的名?你……”他掙紮了半天,越說越不連貫,隻是漲紅了臉,偷偷拿眼角看那位叫米湯的姑娘。小姑娘看起來比他還年幼些,可是眼眉中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犀利,竟是與年齡完全不符的老成與厲辣,還有……女人之中罕見的威武霸氣。

“我不去偷不去搶,不就是畫張畫麼?我的畫賣得不便宜。”米湯這回沒拿菜刀,在屋裏尋了半天,拿了把割草的鐮刀,“走吧。”她眉眼還是淡淡的,說話也不見什麼起伏,看起來好似不會笑,可偏偏嘴邊卻還有兩個淺淺的酒窩。如果白一點,溫柔一點,怕也算得上是個極好的女孩兒,可是這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