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護短(1 / 2)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如果納蘭玨進門二話不說就像土匪那樣打砸搶,那他就枉姓納蘭了。

鄺賦生站在馬下,就看著納蘭家的家丁在院子裏四處亂躥,不一會兒,門門窗窗上都貼上了封條,時下秋風夜冷,吹得那一片片白紙封條嘩啦啦地響,納蘭玨勒馬揚立,細長的眼睛裏迸射出來的全是冷冽寒光。

鄺賦生看著這氣勢,不由自主就矮上了半截,可當他想起當初的奪妻之恨,又想想如今所受的恥辱,腰板反倒硬朗了許多,他現在雖說不是黃袍加身,卻也是新科進士,納蘭府是什麼,說白了,隻是一群喪家狗,是朝廷流放下來的罪臣。就算納蘭玨當年金戈鐵馬少年英豪又能怎麼樣?到了這金仙鎮上,還指不定誰說了算。他冷冷地看著納蘭玨,語氣中不乏嘲諷:“納蘭公子手上有字有據,我也沒說要欠錢不還,公子這樣行事,未免太不敬人意。”欠條裏有一條是孟懷仙定下的,一百兩分十次還,也就是說,還有七十兩的餘錢並非是立即就要還清。鄺賦生原先還打了個算盤,他以為將孟懷仙弄回來,孟家那一百兩的債也就一筆勾銷了,到了如今才知曉,原來孟懷仙也好,納蘭玨也好,隻不過是做了一場分離的戲,讓他這個局外人往中間跳,鄺簡生不管是欠了納蘭府也好,欠了孟家也罷,甚至是欠了秦鳳也罷,其歸根到底都是頂得納蘭府的錢。鄺家承的是孔家的家底,家裏又明養著幾個敗家子,如果隻是還秦鳳那三十兩還能撐得住,可是這納蘭府的一百七十兩欠條壓下來,背上身就像一座大山似的。

鄺賦生起先還真以為是孟懷仙在納蘭府過得不順心,才變得方兒來折磨自己報複自己,但如今看來,事實卻並非如此,孟懷仙在納蘭府不但過得好,還簡直被人捧上了手心。那她為什麼還要對自己這樣狠心?他這就非常不明白了。

但不管怎麼樣,就算能暫時拖著那經由孟懷仙借出去的一百兩,那還有欠孟家的一百兩,欠秦鳳的三十兩呢?鄺賦生想殺人,第一個想殺的卻不是麵前騎著高頭大馬,昂藏而立的納蘭公子,而是自己那不更事的親弟弟。

“你要是還得起,我哪還用得著這樣?”納蘭玨夾著馬腹,悠悠地盯了他的眼,突然轉了話由,像是自言自語般,說起了一樁事,“嘖,這世間還真是奇怪,有人買得起馬車,卻還欠著錢左拖右拖不願還,究竟是何道理?”納蘭玨摸了摸下巴,那線條優美得簡直令人嫉妒。鄺賦生紅著眼睛盯著那張臉,恨得直咬牙。

“小生聽不懂納蘭公子在說些什麼。”他不是聽不懂,而是不能聽懂,馬車是他從莊家帶來的,當初莊嫻怕他騎馬趕路太累,便將府上的馬車騰了一輛出來給他用,其用意已經很明顯了,莊小姐把他當了自己人。

那一句話到底了,這馬車也還真算是鄺家的,隻是他卻不能承認,因為認了這一點,也就等同於承認了他對孟懷仙不軌,那他的大好前途就要斷送了……可是,此行的目的沒達到,卻平白丟了一輛馬車,又令他十分不服氣。左右為難之際,竟被納蘭玨氣得七竅升煙。

常煜帶著人趕到時,鄺家那扇不怎麼大的門就被納蘭玨帶著人塞滿了,院子裏馬嘶律律,撲麵而來的全是馬臊味。常煜翻身下馬,幾乎是飛身而來,一把就按住了納蘭玨的轡頭,直搖首:“納蘭兄,你這又是何苦?”這納蘭玨一定是被那女人迷住了,平素便是再生氣也會聽兄弟說兩句,現在,和著兄弟來說情,他卻是細目一窄,滿眼裏都是殺意。

“多管閑事!”納蘭玨瞪了常煜一眼,依舊不理不睬,可是身邊的人卻沒有那份膽量,看著侯爺的麵,一個人都低伏下來,該下馬的都下了馬。鄺賦生上下打量著常煜,漸漸了然於心。

他上前向常煜行了個禮,倒是禮數周全,恭敬得很:“草民不知安慶侯爺駕到,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常煜見他不卑不亢地模樣,不由心生好感,亦道:“哪裏哪裏,鄺兄言重,本侯當待不起。”

納蘭玨睨了常煜一眼,冷冰冰地道:“常煜,你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攪局了,到時候休怪我六親不認!”

常煜“嘿嘿”一笑,亮出扇子忽扇了幾下,直把身邊立著的人都扇沒了才罷手:“納蘭兄,話不能這麼說,我好說也是這兒的父母官,當官不為民作主,這也是於理不合啊。鄺兄,納蘭兄,這一欠一還並不為過,委實犯不著這般排場,不如這樣,本侯如今在這裏做個見證,鄺兄先想法子籌錢,而納蘭兄你,到了債滿之日再來,若鄺兄還拿不出銀子,便照此封了宅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