鄺家將那兩百兩銀子還清,總算是鬆下了一口氣,隻是大姐的下落沒尋著,家裏還是那樣冷冷清清。
隔了一個月,莊家托人捎來了消息,說是京裏有位戶人家看中了鄺珍珠,鄺老太太臉上才漸漸有了喜色。
鄺珍珠聽說可以堂堂嫁人,雖然隻是個填房,卻也比做人姨娘好得多了,她心頭放下了鄺和生那一茬,總算是安泰不少,院子裏多了一個人走動,好說是有了些生氣。
鄺賦生的婚期定在前頭,在九月。
莊家那邊來的嫁妝是豐厚,可是鄺家這邊的聘禮就難看了些,說到底也是個門不當戶不對的因果。
鄺老太太一早喚了鄺賦生到房裏,將兩個姨娘都遣出去了,才握著大兒子的手,打起精神坐起來。她臥床久了,腰背都有些僵,這起床的當兒就磨蹭了半天。
鄺賦生看見娘親成了這樣,心中難過,沒等老太太坐起,他的眼淚就淌下來。
“傻孩子,哭什麼?我又沒死。”鄺老太太替鄺賦生揩幹淨了臉上的眼淚,歎了口氣,“總算是熬到了娶媳婦的時候,已經不錯了,接下來就是等著你小弟成親了,等你們的事一了,我這老命也就差不多了。”
“娘你怎麼好端端地說這樣的話?過幾天是大喜的日子,說過是要歡歡喜喜的,娘一定會長命百歲。”鄺賦生將老太太摸在臉上的手抽回來裹在手裏,用力捏了捏,“嫻兒是個有福的,一定會是個賢妻,會對娘親好的。娘親你放心。”
鄺老太太靠在引枕上,笑道:“姑娘家我是看過了,確實沒什麼不放心。我兒命好,竟能娶個這樣好的姑娘。”
鄺賦生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將到嘴邊的話都放進肚裏不提了。
莊嫻身上有狐臭這一處,娘親是不在意的,可要論及真正的暗疾,鄺老太太隻怕會別有想法。他先還琢磨著要怎麼告訴娘親才穩妥,可是想了又想,卻覺得怎麼著都不是味兒。
莊嫻進門,按理來說就是貴妻,身份地位自然是要壓人一籌的,旁人也許會問,為什麼這樣好的小姐,偏就選了一門這樣的親事?答案也就在莊嫻的肚子裏。
莊嫻十一歲的時候一個人偷偷跑去湖上泛舟,不小心進了湖裏。那是初春時節,湖水冰寒刺骨,她落水也沒有人看見,便這樣忍著凍撲騰著到了岸上。十餘歲的姑娘家已經知道些男女大防,是以這一身濕冷也不敢現於人前,莊家小姐就這樣在湖邊藏藏掩掩,到了傍晚沒了人跡才敢回家,沒想到這一次是受寒狠了,傷了根底,落了個宮寒的病兒,隻怕這一生也是不能生養的了。
莊家表麵上持著祥和而已,莊老爺枕邊的那兩名妾室其實也是不好惹的主。
莊嫻後來也訂兩次親,後來卻都被莫明其妙地退了婚,也是後來才知道是府上兩個姨娘嘴碎,將她這個事到處與人說。但是不是真的嘴碎,就隻有說話的人自個兒清楚了。
莊嫻是喜歡鄺賦生,可莊家卻是沒有了辦法才同意將女兒下嫁。
促成了這門親事,鄺老太太推波助瀾算不得什麼,算來算去要謝的,還是莊老爺那份信任。
鄺老太太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開枝散葉,自然希望自個兒的兒子能配個會下蛋的母雞,鄺賦生先前不說是因為八字沒的一撇,後來瞞著,是因為想借著未來嶽丈的本事淘個好點的位子,現在不說,更是理由簡單,人家已經拿出了那麼厚重的嫁妝來替婆家還債,他還敢說什麼?
他不說,鄺老太太不知道,便是兩相歡喜。
鄺賦生又陪著鄺老太太說了會話,才出了屋子,回到了書房裏,芝蘭已經為他擺好了四色點心,筆墨也都準備好了。這丫頭雖然不聰明,也不識字,但好在是跟在鄺惜雲身邊長大的,很是識大體,遠不似致梅那樣刁鑽古怪。這研墨的功夫是他親自教的,她每天多練得幾回,卻也是頂好的,習慣了將她當半個書僮,那情趣就生了出來。
鄺賦生心情尚好,看見芝蘭那小身板在眼前晃來晃去,免不了心裏又癢癢的。
這才寫了兩張帖子,將就芝蘭擄進了懷裏,書房門閉上了,便是一室的春光。
鮮紅的喜帖被衣袖拂得掉了一地,鄺賦生也無心去拾輟,隻將那丫頭的雙腿架在了肩上,興味盎然地抓爬起來。
芝蘭被他放在書案上,就像隻待宰的羊,可想著將來會有個兒子傍著,她也是滿心歡喜。
這幾日兩個都像是發了狂地親密,床上就床上,地上就地上,若不是白天不能大聲叫喚,芝蘭便是要吱吱叫一天一夜的。她沒想過別的,就想要個孩子,現在莊家小姐快進門了,她那要孩子的心就更強烈了。
“廚房裏那養生的方子是你弄來的?”鄺賦生突然想起來一事,但看著身下的人容顏平靜,正自合著眼睛一味地承受,心裏突然就不是味兒來,一時間仿佛自己成了個生子播種的工具。他捱著她用力往下壓了幾回,沒見她哼哼,那興味也就淡了。他使勁捏著她的腰,與她麵對麵坐下了,見她還閉著眼睛,一時掃興,心頭竟躥上了一叢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