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便宜爹(1 / 2)

沒有誰教過她要喜歡一個什麼樣的人,也沒有誰教過她要怎麼去喜歡一個人。莊老爺開的書院裏有很多學生,其中不乏英俊溫和的世家公子,可是莊嫻卻不敢去喜歡。她永遠記得十一歲那年,大夫同她說過的話,他說:“莊小姐寒邪入體,累及根底,以後怕是很難再有生養了。”

很難,有多難?

她和鄺賦生在一起那麼久,幾乎每天都有做功課,可是她的肚子卻一點消息也沒有,以前娘親的勸慰都是空談,說什麼“很難”不一定是“永遠不”……她認命了,從一開始就認了。她喜歡鄺賦生的聰慧,也喜歡鄺賦生的俊逸,她喜歡他很多東西,但最最重要的一點,她卻不能明說。她喜歡他,隻是因為他出身寒門,是個窮人家的孩子,窮門貴妻,她以為這樣就永遠不會委屈。

太陽照在她臉上,火辣辣的,剛泡過水,又被太陽曬,臉上的皮很快就皺起來,她覺得臉上很痛,可是卻不願意醒來,她沒想過鄺賦生會來找自己,可是心裏總還是會有一點希望的。鄺賦生如今的地位,也有她的一份功勞,他能如願地坐上縣丞的位子,有一半的機緣是因為她。她有個好家世,有個好父親。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過去,她睡著了又醒來,醒來了又昏睡,肚子越來越餓,也等得越來越心焦,她始終沒有等來鄺賦生。她爬起來看孟懷仙,不時地伸手去試試對方的體溫,可是卻怎麼也沒等孟懷仙醒來。

孟懷仙的額頭很燙,胡話也說不出來了,嘴唇幹涸出數道口子,還流了血,放在肚子上的手掐緊了衣料,痛苦萬狀地青筋直冒。莊嫻很想找個人說說話,可是身邊的人卻好像在大海裏浮沉,怎麼也撈不回神誌了。

太陽越來越高,曬得人兩眼發黑,可是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半垮塌的小屋孤立在軟軟的黃泥之中,像一座剖開的土墳,莊嫻看著地上的影子盤算時辰,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嘶啞著嗓子喊出聲來:“來人啊,救命啊,有人來救救我們……”她的聲音比之前大了一些,可是很快又在空氣中消散了,她的嗓子不尖,傳不得多遠,隻是驚氣無數烏鴉撲楞楞地亂飛。

她絕望地看著那些撲來飛去的烏,突然靈機一動,拾起一片殘瓦就照著烏鴉聚集最多的地方丟。天空中傳來無數嘎嘎的鳴啼,黑的色羽毛在空中盤旋而來,落在了她的襟邊。

她想象不到的是,鄺賦生此時正接了鄺老太太往回趕,他根本就沒想到要來尋她,真的是一點也沒想過。

鄺老太太等了那麼久,終於可以抱孫子了,高興起來,樂過了頭,在路上顛著又吐了好幾口血,她想起那宅子,有些懨懨地道:“那屋子裏陰氣太重,不適合孩子長大,賦生哪,何不趁著現在有位子,多謀劃些,改天再去買一套風水好的宅子,孔家這一處,就放掉罷了。”

鄺賦生和鄺老太太想到一處了,亦道:“娘親說的是,我也正有此打算。”

他方才沒顧上自己家裏,一來是因為最重要的娘親就在縣裏,沒遭災,二來,便是想多立些功績,讓上頭看得見。別人都在搶著救人,他卻早早將洪澇的原因查清楚了,光在這一點,他就更像個官兒。常煜那是什麼?在京裏寵壞了的大少爺,成不了氣候。

鄺賦生沒顧著家裏,常煜也不好說什麼,但看他一臉鎮定的模樣,自以為其早已收到了消息,知道鄺夫人無礙,才沒有放在心上。身為外人,連朋友也夠不上,常煜隻能隨便和他叨叨幾句便了。能這樣快查到上遊去,可見鄺賦生其人對做官果然是有些心得的。

鄺賦生告辭,常煜便派了人直往上遊,查祠堂去了。

碧靈這發作地突然,一早起來喝了口水,就突然肚子痛了,她以為是喝了不幹淨的鬧肚子,慌亂蹲去茅房裏,可是脫了褲子才發覺痛的地方好像有些不動,那小腹一抻一抻地像針紮的感覺直往心裏鑽,她突然在心裏叫了一聲“不好”。她身邊沒有任何人,居然就這樣要生了?相公和婆婆去了縣裏,大夫人帶著丫鬟徹夜未歸,這家裏根本沒有幾個人。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仍舊是鄺簡生。

她叫了一聲:“簡生。”等不到人來,便滾出了茅房,倒在地上。她痛得直冒汗,羊水也破了一地。

鄺簡生聽到院子裏有響動,還以為是進了賊,從樓上一眼看下去,卻隻看見碧靈脫光了褲子倒在院子裏,地上還淌著一大片水汙,像是尿了褲子。他沒看得明白,又覺得叔嫂這樣相見於禮不合,思量再三,又想縮回頭去繼續做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