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適合做一輩子的朋友,相依相伴,互相扶持;有些人隻能是做過客,匆匆而過,不留痕跡;但有些人,卻是隻能夠一輩子活在記憶裏,隻等到年華老去,再回往昔,山盟海誓,也隻能是曾經。
顧商沒有想到的是,那個已經被他埋藏在記憶深處的人會以這樣的一種形式出現在他麵前。
提著手上的工具箱,顧商躊躇的站在病房外,進退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待他終於鼓起勇氣將手伸向把手的時候,病房的門卻從裏麵被人打開了。
“是你?”手上還拿著檢驗報告的林宇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人,愣了一霎隨後問道,“你是來看望他的麼?”
顯然沒有料到來人的顧商有片刻的吃驚,咽了咽口水,緩了緩才回答到,“不是,我來工作。”
林宇看了看顧商手上的工具箱,不大的銀色鋁製箱子在顧商手中看起來就像參加談判的保密箱似的,有一股過於時尚的違和感。“剛才警局打電話來通知說是有法醫過來驗傷,沒想竟然是你。”
“我也沒想到。”顧商此刻的笑容帶著明顯的自嘲,麵對這個人他連禮貌的笑都有些敷衍,眼睛瞟了一眼牆上的病房標簽,“來的時候隻說是一起交通事故的例行傷員檢驗,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們。”
“所以,人生就是那麼奇妙。兜兜轉轉還是遇到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兩人話語裏的火藥味太濃,讓打完電話回來的林凡愣在了那裏,好半天才呐呐的開口,“顧大哥,怎麼這麼巧在這裏遇到你,你是看看望我哥的嗎?”
看到來人顧商漸漸的收起了外泄的情緒,淡淡的吐出兩字,“工作。”
林凡看到顧商手上的工具箱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趕緊解釋道,“不好意思,我有點事兒去打了個電話。”
顧商沒有多說什麼,打開了病房門邁步走了進去,如果仔細看可以發現他握住門把手的雙手正在微微的顫抖。
站在床邊,顧商愣神似的看著病床上睡著的人,不過幾年沒見,卻仿佛過千萬年般,再見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
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顧商打開工具箱套上醫用手套,開始進行例行檢驗。
除了需要時林凡會上前搭把手,房間裏一直靜靜的,直到顧商收起工具,扣上箱子一瞬間的“咳嗒”聲打破平靜。
顧商提起箱子準備離開,出門的一瞬間林凡鬼使神差的問出一句,“顧大哥,你不做醫生了麼?”
顧商開門的手頓了頓,然後搖了搖頭,“不做了,現在在市局法醫科,和死人打交道。”
“這樣也好,不稱職的醫生總是給病人希望再無情拋棄,讓人絕望。”林宇出口的話總帶著濃濃的火藥味,而這番話聽到顧商的耳朵裏無異於是勝利者的宣言。
沉默著回頭看了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人,顧商沒有再說話,閉上眼,打開門,腳步有些匆忙的走了出去。
出門的那一瞬間他似乎感受的到背後那譏諷的視線與嘲笑的笑容,四年了,麵對他們,他又一次落荒而逃。
看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房間裏的林凡扭過頭,撿起剛檢驗時掉在地上的固魂咒符,放回安靜的睡著人身邊,低聲問道,“這可以算作緣分嗎?”
林宇沒有即刻回答,看著熟睡的人好半天才開口道,“是啊,緣分這個東西真是奇妙。”
沒有人看得到,顧商出門的一瞬間道光影一閃,隨著他消失在了走廊裏。
回到家,顧商疲憊的將自己摔在床上,房間裏的寂靜與之前病房裏的煎熬形成鮮明的對比,不自覺的,覆在雙眼上的手背隱隱的有了些潮意。
四年前他丟盔棄甲,輸的徹徹底底,四年後他又一次以loser的姿態落荒而逃。
顧商無奈的自嘲道,“這麼沒本事,活該你low到底。”
四年了,再遇到那個人,又是那樣似乎永遠不會醒來的沉睡模樣,瞬間與年少時的容顏重合。
嗬,從來沒有放下過的人,又何曾來的忘記呢。
伸手拿過床頭櫃上的相框,顧商輕輕的撫摸著照片時的眼神是那麼的溫柔,那眼神若是看上一眼便會覺得,你便是他的全世界。
可照片裏的人笑的是那麼的燦爛,永遠也不會知道看著他的人笑的是那麼心酸。
連續的失眠耗費了顧商太多的體力,躺在床上回憶著往事,顧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如同前些日子的夢境一般,睡夢中他又回到了許多年前,隻是這一次夢裏的一切不再迷蒙,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