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門廳,開了燈,比夫沒有出現。
“比夫!比夫!”
三文連喊幾聲,比夫才慢慢地走過來,耷拉著一對大耳朵,沒精打采的樣子。
“怎麼了?回家晚了,你不高興?晚飯吃了沒有?”
三文到陽台上查看了一番,食盆裏,寶路狗糧被吃得幹幹淨淨,屎盆裏有一團狗屎,顏色和形狀都說明了它的健康。
“好樣的。”三文誇了比夫一句,摸摸它的頭,親一下作為獎勵,比夫卻始終一副蔫蔫的狀態。
浴缸裏放滿熱水,三文泡在浴缸裏,想驅一驅體內的寒氣,衛生間裏點著薄荷味的香薰,沒泡多久,藍色藥丸的作用就開始在體內發揮了。
……
三文驀地睜開眼睛,一下從浴缸裏站了起來。
水怎麼這麼涼?
糟糕,我在浴缸裏睡著了。
三文暗暗罵自己,他至少犯了兩個錯誤:不該在半路上服用藍色藥丸,以致睡意來得太早。不該泡浴缸,本來想驅驅寒氣,現在倒好,寒氣徹骨。
三文用大毛巾擦幹身體,擦的時候很用力,想活活血。
穿好衣服,來到客廳,不知怎麼搞的,睡意消退了,相反,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
他看了看牆上的鍾,快到午夜十二點了。
比夫趴在沙發上,耷拉著腦袋,一聲不響,好象有心事。
手機放在茶幾上,三文拿起來想把它關掉,免得它在自己入睡後叫起來,這種事情經常發生,更可氣的是對方把電話打錯了。
手機屏幕上“收到1條信息”。
“三文,我是彭麗,沒忘了我吧?哪天有空啊?一塊吃晚飯,有家新開的潮州餐館,很不錯哦!”
接收時間是晚上十一點半,那時三文正躺在浴缸裏。
三文想起來,是那塊“老菜皮”。
(注:上海俚語,指上了歲數的女人,皮膚開始鬆弛,象失去水份的菜葉)
自從那次幫她染發,奉承了幾句“你很漂亮,頭發保養得很好”之後,這個女人就經常來找三文,要三文幫她打理頭發,順便給她的頸部做幾下按摩,她主動約過三文好幾次,不過最近一直沒見她來,大概忙於賺錢。
“好啊,下周再定吧。”三文這樣回複。
雖然對她沒興趣,畢竟是老客戶,如果人人象她出手闊綽,老板就要對三文換一副麵孔了。
“滴嘟……滴嘟……”可視對講機的蜂鳴器響了。
三文反應有些遲鈍,回頭先看了看比夫,通常隻要蜂鳴器一響,比夫馬上會直起身體,警覺地叫起來。可今晚比夫不知是怎麼了,蜷縮在沙發上,兩眼無助地望著主人。
大概它跟我一樣“不舒服”吧?
這麼晚了,還有誰按我家的門鈴?大概是按錯了人家。
深更半夜,擾人不安,非罵他幾句不可。
想著,三文走到門廳,拿起話筒,對講機的液晶屏幕上,出現一團模糊的人影。
“你找誰呀?”三文對著話筒問。
人影動了一下,估計是往後退了退,比剛才清晰一些。
那是一個背影,從發型看,是短發,出於職業習慣,三文能分辨出這是女人,她穿著一件衣服,由於天黑,液晶屏幕上看不大清楚,隻知道是淺色的。
“你是不是按錯了?你找幾樓幾室?”三文接著問。
對方沒有回答,保持原來的姿勢。
從沒見過這種人——按了門鈴,卻轉過身,背對著電子監控門,如此一來,門上的通話器和攝像頭都不起作用了。
“小姐!”三文耐著性子,繼續問:“我是九零五室的,你會不會按錯了?”
“你到底是誰呀?神神鬼鬼的!”
三文不耐煩起來,掛上話筒,剛要離開門廳,手機響起一陣短促的音樂,有新的短信息收到。
不會是那塊老菜皮吧?我回複說“下周再定”,她難道等不及了?真是討厭!
三文按了閱讀鍵,這條短信真夠短的,隻有兩個字:
“開門”
三文楞住了。
難道……是門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