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在植物園上吊的,姚枝子決不是第一個,當然也不會是最後一個,這裏樹木參天,遊人稀少,格外幽靜,除了偶爾有野鳥撲啦啦飛過,幾乎沒有打攪,因此,選擇在這裏了卻自己的一生,或許別有一番滋味吧。
管理員驚呼一聲,趕緊往回跑。
值班經理聞訊趕來,管理員帶來了扶梯,大家小心翼翼地把屍體放下來,不是怕把屍體的脖子弄斷,而是怕折斷了樹杈,因為這是一棵有著三百年樹齡的古銀杏樹,被列入上海市古樹名木保護目錄,樹身上掛著身份牌,牌上寫有編號,如果這棵樹死了,植物園園長的烏紗帽就保不住了。
屍體平放在地,管理員掏了掏風衣的口袋,卻沒有找到遺書。
半個月前,有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在植物園西邊的一棵香樟樹上上吊,在他口袋裏找到一張證券公司的電腦打印單,三萬股銀廣夏股票,在46元的高位吃進,現在跌到了每股4元不到,夠慘的。
有人歎息,如果換了我,我也會上吊的。
值班經理打電話報了警,等著警方前來處理,管理員跟幾個人議論起來。
“這麼熱的天,還穿風衣,就不怕捂出一身汗?”
“你懂什麼?這邊熱,陰間裏可是冷嗖嗖的,多穿幾件禦寒。”
“這個女人長得不難看,幹嗎非要走絕路?一定是被負心郎拋棄了吧。”
“男為財死,女為情亡,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值班經理對死者身上那件風衣感了興趣,在對著風衣袖口的格子圖案研究了一番後,他笑了。
“你們不識貨,她這件風衣可是世界名牌BURBERRY,值人民幣一萬多塊呢!”
“哇!”每個人的嘴裏都飛出這個字,對這些月薪兩千不到的工薪階層來說,不認識BURBERRY也是情有可原。
“怪不得要穿著風衣上路,還用腰帶上吊,看起來她臨死都舍不得這件名牌啊。”
值班經理非常細致地把腰帶重新穿回到風衣上,紮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盡管他知道,到了驗屍台上,法醫會把這件風衣脫掉的。不管怎麼說,這位女士是買了參觀券的遊客,做得周到點,對得起遊客。
後來聽說,BURBERRY這個係列的風衣漲價了三百元。
朱川車禍,Zoe墜樓,對診所的震動已經可想而知了,現在一下子又冒出來這麼多的事情,簡直應接不暇。雖說屠伯年已經是“28齒科”的人了,但是,吳勞乾和姚枝子的去世,總裁李永年的辭職,安若紅和葉小蕙又相繼離開診所,這一連串的打擊,使得診所裏人心惶惶,上班都沒了心思,營業額一落千丈。
北京方麵,董事會迅速作出反應,派深圳診所的總經理坐鎮上海,從北京和深圳抽調醫生和護士,馳援上海,目的隻有一個,淮海路的診所千萬不能停業,無論如何要頂住。同時在網絡上、報紙上發布招聘信息,尷尬的局麵出現了,在上海幾乎招不到人。
齒科這個圈子並不大,餘琳音和屠伯年都是從九院出來的,White齒科無論硬件還是業績在同行業裏都是驕人的,人人都在看著它,出了這麼多的事,很快傳遍了整個圈子。於是,各種稀奇古怪的謠言不脛而走,其中一個比較有市場,說White齒科之所以凶事連連,隻怪選址的風水不好,解放前,舊上海的淮海路叫霞飛路,屬於法租界,現在的艾美廣場曾是法國人的一座公墓,淮海路的人流如潮,診所的生意興隆,觸怒了地下的鬼魂。
有頭腦的人隻要稍微想一下,就會覺得這種說法漏洞百出,舊上海的霞飛路是一條繁華的商業街,商業街上怎麼會有一座公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