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很清楚,那是一個陰鬱的下午,太陽隱沉,雲層厚重。
我站在樓下,仰望著那個站在樓頂的身影,周圍聚集了很多上班的員工,他們對著樓頂指指點點,嬉笑怒罵,議論紛紛。
樓頂的那個身影我認識,他叫張家俊,八九年出生,平時我叫他一聲張哥,我們在工作上有交集,打過不少交道。
樓頂風大,吹亂了他的頭發,更顯得他的身影搖搖欲墜,想到接下來有可能發生的悲慘一幕,我心裏不由得一陣悸動與害怕。
我忍不住回憶起往日和他交往的種種,一個年輕,充滿活力,很有能力的小夥子出現在我的腦海裏。
他為什麼要選擇這縱身一跳?他遭遇了什麼無法排解的不幸?難道就沒有什麼挽救的餘地了嗎?我情不自禁在心裏發問。
我知道他背後肯定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我甚至可以通過一些流言蜚語和道聽途說來勾勒他的人生軌跡。
我環視四周,看見一雙雙年輕的眼睛,這裏麵有著輕蔑,有著惶恐,有著憐憫,有著不知所措和冷漠。我突然發現,張家俊的故事和這些人的故事似曾相識,他們就像流水線上生產出來的產品,有著同樣的工藝,同樣的內部架構,同樣的喜怒哀樂和悲歡離合。他們隻有在不同的標準定義下才有了鮮明的區分,例如什麼是良品,什麼是合格品,什麼是殘次品。
天更陰沉了,仿佛像是失去了耐心,催促著人們趕緊做出最後的決定,以便做個了斷。
真誠與耐性在消散,浮躁與偽善在彌漫,我看見張家俊抬頭眺望遠方,目不可及的遠方一片朦朧,就像他生命裏那些過往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