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深看我一眼，眸色複雜。我道：“我用父親用過的方式打敗你，這樣，敗了你的便仍是老閣主，而不是我。我想你是無論如何不甘心敗在我手上的。你於夜閣無論如何也有苦勞，我免去你這一份難堪。”他嘶聲道：“終究是你，終究是你。你與老閣主到底是不同的，你比他刁鑽的多。我是敗了，但隻要你還活著，便是我的難堪。”體內的毒液讓他沒了力氣，他跌坐在地上。我皺起眉走近他：“你究竟為何恨我至此？”他說道：“閣主之位是誰的，其實並無所謂。白虎是我最好的兄弟，他就這麼死在了你的手下！何況若不是你與老閣主建議，我又怎會，怎會每三個月便痛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你甚至害死了老閣主！這一樁樁一件件，你要我如何屈居於你之下一世！”
蝰蛇越發激動起來，血管一陣一陣的顧突。我卻愣住了，他方才說，我害死了老閣主？我害死了父親？！
我問道：“其餘的我都承認。可父親是死在無殤門的手下，所有人都知道。我何曾害了父親？”
他忽然吐出一口血，邪邪笑道：“我不會告訴你的。你就困在這樣的疑惑中，可憐一輩子，折磨一輩子吧。哈哈哈哈，你害死了自己的父親，午夜夢回的時候，你可還睡得踏實？”
我麵沉如水，看來跟他是問不出什麼來了。也罷，我自己去查便是。何況這本就是無稽之談，大概不過是垂死掙紮給我添堵而已。我也懶得多問，隻說道：“你是活人，活人如何能真正明白死人的事情，何況父親死在無殤門手下，這是事實。我不知道你都知道些什麼，可我也不在乎死人的事情。”
他依舊是瞪著我：“無論如何我都恨極了你！你一個來曆不明的丫頭，就這樣接下夜閣定人生死，憑什麼！”
嗬？定人生死？都說我殺人不眨眼定人生死。可知生死富貴皆是自找，我哪裏影響得到。坐上這個位置，半點心軟便是萬劫不複。
我居高臨下的看著他，神情淡漠：“你要學會恨對人。恨一個人沒有錯，但恨我，你還沒有這個資格。有些人的恨，一輩子也全不了。”我俯下身看著他逐漸無神的雙眼，抬起手，一掌落下。
然後站直身子，定定站了許久，說道：“你們將他們三個，都抬到我房裏。”
說罷轉過身走向門外，再不向後看一眼。
黯淡的晨光籠在整個山莊之上，身後的屋子裏，是或華麗的燈光或破碎的生命，觸目而及的是門口滿地的伏屍，如同末日。
天如約的亮了，灰蒙蒙的藍色，分不出是夜幕還是黎明。
這是開始，還是結束呢。
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