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立於山頂,望著山下的藍家弟子與他手下打成一片的時候,麵上不知覺流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而並未意識到自己身下,正踩著一個比之前更大,大到足以送他下地獄的陷阱。
大網逐漸拉開,正當雨塵、成丫頭、風揚幾人做好準備收網的時候,竟易突然跳出來,不改火爆本色地聲明,“這是老娘與他的私怨,誰都不許插手!”
於是一個時辰過去,兩個時辰過去……直至天擦亮時,哈欠連天的幾人才終於看見竟易踉蹌著從法陣中走出來,渾身傷口,嘴角掛著鮮紅的血跡。
雨塵強忍著困意問:“解決了?”
竟易不顧撕裂傷口的疼痛豪邁地笑了三聲,“邪不勝正,終是老娘技高一籌!”
鳳陽笑而不語,當然不會透露自己曾在二人激鬥的過程中指揮雨塵幾人不斷對法陣進行完善,不斷削弱著秦玉櫝從秦亦嵐身上巧取豪奪來的強大力量。
雨塵一副“師叔你最棒”的諂媚表情捧場,又問:“那你今後怎麼打算?”
突然想起這話曾於小半個月前對雲氏問過,憶及雲氏離開時那道蕭索而淒婉的背影,心下不禁有些感傷。
竟易大怒,“我特麼的都要死了還打算個毛啊?現在最重要的不是替我療傷嗎?!”
“……”
竟易完全恢複,又是半個月後了。這才正式回答了雨塵關於她如何打算的問題:她想先回璧染山莊看看,謝了師恩,然後去翠巍山,那是她與她一生鍾愛的男人一起修行過的地方,不出意外的話,會留在那裏養老吧。
送走竟易,雨塵著實傷感了一陣子,這期間包括秦皇後的葬禮等一幹俗務均不理會,隻稱病靜養。
這天正在盤腿打坐,成丫頭慌慌張張闖進來,差點害的雨塵衝亂了血脈。雨塵心知這丫頭並非沒輕沒重的人,能慌張成這樣肯定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調整著氣息細問。
“你快去跟皇上說,皇上準聽你的,不能把九皇子放到荒無人煙的邊境上,那等於讓他死!”成丫頭著急的都有些語無倫次了,見雨塵不解,又補充道:“還有五皇子,風揚哥哥,一並要被發配了,再晚就來不及了!”
雨塵雖聽的不甚明白,卻知事態嚴重,急忙跑到議政殿裏去找蕭寧,蕭寧身邊的大太監總管卻一改之前的溫和,頗有些為難地攔道:“皇上專門吩咐了,叫姑娘靜心養著。”
“滾開!”
雨塵冷聲說著,都沒近身,就將大總管推出幾步遠去,順便三下五除二打發了試圖上來阻攔她的侍衛,最後冷笑道:“我看是我太長時間沒出來,讓你們忘了我的身份!”
殿內,蕭寧沉著一張臉,對雨塵的質疑也隻是平靜道:“朕讓老五幾個主持先皇後的葬禮,他們竟敢偷工減料,對先皇後有大不敬之罪,理當處置。”
最後不忘補充道:“這是政事,你自不必參與。”
雨塵下意識地向後退了半步,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呢。見蕭寧神色堅定,卻仍不死心地確認道:“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
“沒有。”蕭寧擲地有聲地吐出兩個字來。
雨塵突然就跪在了他麵前,“那麼,就請皇上下旨,將我一並發配。”
“你……”蕭寧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極力平靜下來,壓抑著冷笑問:“是因為風揚?”
雨塵不置可否地,別過臉去不看他,隻堅定道:“他們幾個,都是我的朋友,不能救朋友於水火,便隻好一同赴難!”
“你不要得寸進尺!”蕭寧氣急攻心,一下掐住她的下巴,狠聲道:“以前那些風言風語朕都可以無動於衷,但你必須知道,朕終歸是朕,是不允許任何人背叛的皇帝!”
見雨塵緊抿著嘴巴不出聲,又有些好笑道:“你一心想救你所謂的朋友,卻不知道,朕不殺他們已經算仁慈的了,你越是求情,越是催著朕快點解決了他們。”
雨塵終於轉過臉來怔怔看著他,這個曾經與她情投意合的男人,此刻,竟陌生到讓她覺得自己根本不曾認識過他。
片刻,終於學著他的樣子,淡淡道:“你敢的話,就去試試。”
……
風揚家。
風揚從桌上墊個桔子隨意在手上把玩,對一旁麵色陰沉的雨塵聳肩道:“其實你真不必為了我們跟他鬧這麼僵的,就算他不攆我們,我們也沒打算在這裏常駐。”
某仙兒臉色更加陰沉了,“聽你這話,我還多此一舉了?!”
“完全沒那個意思。”風揚連忙舉手投降,天知道這妮子一怒之下能做出什麼不理智的舉動,把他家夷為平地都說不定。
“你能為我們做到這份兒上,我們當然是感激你的。”風揚說著,放下手中的桔子,從袖中掏出一樣東西遞給雨塵。
雨塵仔細看了,像是什麼魚身上的鱗片,質地上卻比鱗片通透許多,與玉質更接近些。便問風揚究竟是什麼。
“我和五皇子一起送給你的禮物。”風揚說著,突然湊過來拍拍她的腦袋,竟有些悲憫道:“我也不知身為朋友到底該不該這麼做,塵丫頭,不要怪我太殘忍了,也許五皇子是對的,有些事,你有權利知道。”
雨塵被她搞的莫名其妙,隻覺那東西在自己手上,似有汩汩氣息注入體內,便要展開神識一探究竟。風揚卻阻攔道:“等我走了再打開吧。”
又有些不放心地補充:“最好叫成丫頭幫忙守著,千萬別太激動。”
雨塵更是一頭霧水,卻也知道風揚一貫的作風,便不較真兒,收了東西,轉了話題問,“聽你的意思,你們已經有了打算?”
說著不禁苦笑,最近問別人打算的頻率有些高啊,每一問,都意味著一次告別。
風揚果然也沒讓她失望,點頭道:“我們要去兮顏國,二皇子在那裏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