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死亡的時刻(1 / 3)

過了幾天,燈枯油盡的佐奇瑞竟神奇地下了床,重新投入了積極的生活。他活在自負的激情中,但吉朗特心裏明白,她已經永遠失去了父親,不管是他的肉體還是靈魂。

大師使盡了全部智慧,壓根兒不搭理家人。他異常興奮,東奔西走,四處亂翻,嘴裏念念有詞,說的什麼,別人聽不明白。

吉朗特一大早走進父親的工作室,但老人不在裏麵。

整整一天她也沒見父親回來,心力交瘁的吉朗特痛哭失聲。第二天,仍沒有老人的蹤影,沃伯特找遍了整個日內瓦城,最後,不得不接受這個悲哀的事實——老人已離城而去了。

“一定要把父親找回來!”聽完沃伯特沉痛的訴說,吉朗特不顧一切地叫道。

“他會到哪兒去呢?”沃伯特自言自語道。

回想著師傅最近的言行,一個念頭突然閃過腦海,老人肯定活在那座唯一沒退回的舊鍾裏!隻有一個可能——他去找它了!

沃伯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吉朗特。

“記錄本!”她叫道。

他們奔進工作室,那本賬本就攤放在工作台上,上麵記錄著所有售出的鍾表。其中,大多數都因有毛病退了回來,而隻有一隻例外:“鐵鍾一座,帶移動數字和銅鈴,售給西格勒·皮藤耐西奧,送往安德那特府邸。”

這正是斯高拉曾用來作為反駁語言的那座“品德”良好的掛鍾。

“父親去那兒了!”吉朗特眼前一亮。

“事不宜遲!”沃伯特說,“或許我們還來得及救他!”

“今生是沒救了。”吉朗特說,“但起碼對來世有幫助!”

“盡力而為吧,吉朗特!安德那特府邸就在但特-都-米蒂峽穀中,從這兒20小時可以趕到,上帝保佑,我們馬上出發!”

這天晚上,沃伯特、吉朗特和斯高拉,繞著日內瓦湖踏上征程。一晚走出5裏路,費了很大的力氣渡過絹斯河。一路走一路打聽佐奇瑞的行蹤,很容易就得到了證實,他正是沿這條路走的。

他們不停地向前走,一種非凡的毅力支撐著他們。沃伯特手持拐杖,時而扶扶吉朗特,時而拉拉斯高拉,他鼓勵她們要堅持。途中,大家談起心頭的焦慮,願望,這樣不知不覺走完了湖邊的路。

遠離湖邊後,他們很艱難地行走在山道上。腰酸腿軟,尖尖的岩石把腳都刺破了。地麵上鋪滿了岩石,恰如花崗石林。但一直沒發現佐奇瑞!

不能放棄,兩個年輕人一會兒也不敢耽擱。在太陽落山時,他們終於拖著半條命到達了諾特-達摩-都-塞克斯隱居區。該隱居地位於但特-都-米蒂峽穀的尾部,在羅訥河上遊600英尺處。他們得到了隱士的熱情接待,天早已經黑了,他們也實在走不動了,隻得在此過夜。

他們沒有從隱士這裏打聽到佐奇瑞的下落,甚至悲哀地懷疑他是否能到達這裏。山風在黑夜中嗚咽著,時而順著山吹,崩落的雪塊兒呼嘯而下。

沃伯特和吉朗特圍攏在隱士家的火爐旁,把這個淒慘的故事講給他聽,角落裏搭著他們被雪沾濕的披風,門外的隱士的狗在暴風雪中哀嚎著。

“這是自負,”隱士聽完後憤然說,“它把原本善良的天使毀掉了,人常常用生命作代價來提醒世人反抗自負,而同這個萬惡的本源是沒有道理可講的。因為,強烈的自負使老人聽不進任何勸告。所以,唯一能做的隻有為他祈禱!”

他們剛剛跪下,狗吠聲更響,隱士的門被人敲得山響。

“快開門,魔鬼會原諒你!”

門隨即被打開,一個頭發蓬亂,臉色枯槁,穿著淩亂的人衝了進來。

“爸爸!”吉朗特驚叫道。

正是佐奇瑞大師。

“我這是到哪兒了?”他問,“到了永恒的世界裏!時間停滯了——沒有鍾聲——指針停了!”

“爸爸!”吉朗特無助地叫著,老人仿佛重返了人世。

“你也在這兒,吉朗特?”他嚷著,“啊!還有你,我親愛的沃伯特!你們兩個年輕人是來古老教堂舉行婚禮的嗎?”

“爸爸,”吉朗特抱住他的胳膊,“和我們一起回日內瓦吧!”

老人猛地掙脫了,快步退向門口,門外,雪下得更急。

“不要拋下你的孩子們!”沃伯特撲過去哀求道。

“回去有什麼用?”老人萬念俱灰地傷感道,“我的生命已不屬於那個地方,在那裏,我隻會被埋葬。”

“但你還有靈魂!”隱士莊嚴地向他宣告。

“靈魂?噢,你看——齒輪依然完好無缺!你聽——它正常的跳動著。”

“你無形的、不朽的靈魂還在!”隱士厲聲喝道。

“不錯,它代表著我的輝煌!但它被封在安德那特府邸,我一定要找到它!”

隱士畫十字默默祈禱,斯高拉奄奄一息,沃伯特攬著搖搖欲墜的吉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