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詰因找不到女兒的下落,便決意先返回冥淵,去看看他那老搭檔逆世到底又打算掀什麼樣的風浪。要是沒有遇到過孫鴻影,蒼詰必然會與逆世一道再掀風浪滔天,卻偏偏在鶴鳴淵漫長的清寂歲月裏,有那麼一個姑娘來如鴻影動,去似樂聲消,將他的心腸熨帖得無比柔軟,如此,他怎還可能去做那“無聊”之事。
找到逆世一談,逆世很沒創意,要跟天道死掐,蒼詰沒從鶴鳴淵出來時,也想過出來後要找天道掐一掐,但現在嘛,尋妻覓女才是正經事。跟天道死掐這種沒意思的事,還是留給逆世自己玩去吧。所謂人各有誌,逆世和蒼詰能耐本事上不相上下,可在腦子靈光這一點上,逆世遠不如蒼詰。
逆世也並不認為自己一定需要蒼詰,他需要的隻是蒼詰表態,將蒼詰舊年所屬的部下全歸他所用:“玄冥中事,以後皆你為主,吾誌不在此。逆世,適可而止,當年若非吾勸你退一步,如今吾等隻怕早化作煙塵。天道化身無數,要一一斬去談何容易,主宰三千界也並非一日可成之功,需得慢慢謀劃。你我一場相交,吾再與你一言,凡事莫問公樞,多問天驅。”
“吾心中有數,蒼詰,若有一日吾主宰三千界,願與你共享。”逆世倒不小氣,他胸中有大謀,一路行來,最知他解他的,卻隻有眼前這人身修魔功的蒼詰。雖則現在蒼詰不願繼續下去,但往日種種,逆世倒從不曾相忘。
“吾心已定,處處可安,倒是你需多珍重。”蒼詰辭別逆世後,冥冥中便在揣測,當年孫鴻影是否也是天道所安排。如果天道能安排一個孫鴻影讓他再不思與天道為敵,那為何不安排另一個去軟化逆世。逆世雖是固執的,但那樣漫長孤獨的歲月,隻要是個人都容易被忽然出現在視野中的明媚姑娘打動心腸。
蒼詰卻忽地皺眉:“隻要是個人……隻要是個人……滄海界正道由來便言上蒼青眼於人,莫非真是如此?”
這倒真沒得解了,蒼詰回玄冥之中的洞府,把諸事交待一番,便要踏上尋找妻女的路途。蒼詰仔細想想,找女兒或許還得去孫家找一找線索,或許孫家那裏還留有女兒的音訊:“隻恨那孫家太無狀,連老夫的女兒也敢遺棄,若非孫家乃鴻影晚輩,老夫定要孫家上下永無寧日。”
“鴻影?”流光本來都要收回意念,跟浮蘇開始聊大魔八卦了,沒想到聽到這麼一個天打雷劈的消息。流光一路喊著“不好啦不好啦”往無序空間裏收回意念,一收回就撲到浮蘇身旁,大聲嚷嚷:“浮蘇,你死定了!”
“你才死定了。”浮蘇正支著下巴梳理從道宗那得來的種種修法,被流光在旁邊炸雷似地一吼,差點沒走火入魔。
流光嘿嘿笑兩聲,然後特欠地說:“沒跟你開玩笑,你是真的死定了,宸君和玄冥魔修相當不對付,再加上宸君由來脾氣不怎麼好,將來真不是沒一杖拍死你的可能。誰讓你身份特殊,嘖嘖嘖……蒼詰之女,就衝這四個字,一杖拍死你還算念了舊情的。”
此時浮蘇滿腦子都是修法、道法、劍意等等,猛地說起蒼詰,又說什麼“蒼詰之女”,浮蘇愣沒反應過來。過好半會兒,才幽幽回過神來,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圓雙眼道:“你是說我是蒼詰的女兒?”
“哈-哈-哈-哈-哈!”流光硬生生把幾個“哈”字一字一字拖長音往外蹦,光聽這幾聲“哈”就夠招揍的:“可不是,恭喜你啊,冥祖之女,就憑這四個字,你在滄海界也夠橫著走的了。滄海界雖不過是三千界中的末流,但憑蒼詰的能耐,上界也夠能罩得住你了。嘖,果然是生得好修得好,都不如爹好。”
“滾蛋,別嚇我。”跟天道死掐的人,浮蘇一點也不希望扯上任何關係。
“這回我還真沒嚇你,剛才蒼詰就在念什麼老夫的女兒也敢遺棄,若非鴻影晚輩,定要孫家如何如何。這滄海界有幾個孫鴻影啊,就一個好吧,你說你是不是死定了。”流光既幸災樂禍,又不免為浮蘇擔憂,看看浮蘇有多倒黴,身為大魔之女,卻做了宸君的爐鼎,縱觀三千界,隻怕也沒有比這更悲催的命運。
浮蘇頓覺得頭疼,她已是千般麻煩纏身,這下又多個大的,真讓人欲哭都無淚:“怎麼事兒都趕我頭上來,世事哪有這麼巧的,流光,這下我是真的感覺到什麼叫宿命了。劍意生相乃安世蓮,卻身為蒼詰之女,又睡了宸君下世的小光頭,一環扣一環,好像容不得我掙脫似的。如果這是天道的安排,不分明是把小光頭往火坑裏推麼,這可不是親爹的作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