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洲城在一場春末的細雨裏漸綠起來時,妖物們也不複再來,各大宗門的修士雖覺奇怪,但細細察來又並無異樣,便自漳洲城退去。修士們一退,蒼詰便又帶著浮蘇回到漳洲城,因著近日來鄉人們多被告知盡量少出門,浮蘇這幾日不在漳洲城的事倒沒人知曉。
回到漳洲城後,蒼詰便又****夜夜守著三娘子,準確地說是守著三娘子肚中未出世的孩子。浮蘇則又是整日裏閑逛,說也奇怪,自從肚子裏多出那黃豆大小一粒後,她的修為就不得寸近,原本已屆化神期大圓滿,近來竟有境界回退的現象。浮蘇也聽說過境界回退的事,不過卻隻出現在受重傷或破某一境界失敗的修士身上,卻沒聽誰說過懷個身孕也會掉修為啊!
再聯想起流光依稀說過這個孩子來路不尋常,浮蘇心頭就有一千萬頭神獸在咆哮著狂奔而過,這得是什麼破孩子,才會還這麼一點點就知道怎麼拉低親媽的人品修為呀:“流光……你抖什麼?”
浮蘇本想問問流光還知道些什麼,卻不料浮蘇早在她乾坤鐲裏抖得跟抽風一樣了。上一次見流光抖得這麼抽風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卻不知道流光又知道了什麼事情,居然如此興奮。
流光才不會告訴浮蘇小光頭來了呢!每每一想到浮蘇懷著小光頭的種,還天天跟不同的男人出門被人誤會成養寵,流光就默默期待著小光頭找來的那一天。以為要過很久才能看到這一幕,沒想到這麼快就來到,幸福果然總是這般突出其來呀。
當然,如果浮蘇不出門,碰不上也是白搭,於是流光果斷決定秉承前任主人的良好美德,在“坑主”的道路上行走得一發不可收拾:“悶了,抖著玩不行。辰光這般好,你不出門麼。”
從玄冥再回漳洲城,浮蘇還沒出過門,主要是這幾天浮蘇都因自己修為境界而操心著。一聽流光說出門,浮蘇確實有些心動,整日悶在宅子裏,說是有花有草有樹有水,但哪如在大街上行走著熱鬧安適:“那便出門走走,既是來凡世,多看看市井中生活也甚好。修行本就有入世修和出世修,我曆來修出世,如今在凡世,也看看入世如何也是好的,說不定還能有所增益。”
“對對對,就是這麼說的……”浮蘇願出門,流光再高興不過,連連說一堆違心的廢話後,便歡歡快快與浮蘇一道出門,隻等著浮蘇的熱鬧。
今日是樂遊與浮蘇一道出門,樂遊生性沉穩,幾人裏就他年齡大一些,****相處著倒似是個頗懂照顧弟妹的兄長,槐光他們很警服樂遊,浮蘇也挺喜歡與他相處。聽得浮蘇要出門,樂遊看看天氣,便點頭放下手中的玉簡陪同浮蘇出門去。
甫一出門,浮蘇便遇上鄰家大嬸,那鄰家大嬸便是上回浮蘇調笑要把槐光送予的那位。鄰家大嬸此時倒似已完了浮蘇的玩笑,揚手便笑著打招呼:“秦娘子也出門呐,可要一道,仙長們把妖物收了去,咱們可又有太平日子過嘍。對了,秦娘子聽說了沒有,沈家那二老太爺回來了呢,真真是了不得的人物,好像是說與仙長們有關係,很是得臉呐。”
“哪個家,沈秀才家麼?”浮蘇略感意外,按說這事蒼詰應該知道,蒼詰如果知道沒道理不曾跟她提起。
“可不是,那是沈秀才的叔公呢,不過早些年沈老太爺子和二老太爺大吵一架,那之後二老太爺便再沒回來。不曾想昨日卻回來了,如今正在打聽著歸鄉置產安居呢,那二老太爺怕是得了仙長賜仙藥,如今瞧著還是幾十年前的模樣,與沈秀才站一道倒似是兄弟不似是爺孫。”大嬸說起那沈家二老太爺來,眉飛色舞得很,這大嬸年約五十許,當年便是見過二老太爺的。二老太爺生得好,年輕是便是個姿容出色的,如今姿容未變,又更添了閱曆帶來的沉穩氣度,更加顯得風采奪人。
凡世間分分合合的小事,浮蘇倒不放在心上,至於那二老太爺是否得了什麼造化,她也並不關心。沈家不管有什麼事,都有蒼詰去解決,有他在沈略那一家子出不了什麼事:“大嬸,這是你說過的幼孫麼,我瞧著……”
“怎麼?”
浮蘇忽然一怔,這孩子的資質竟如此出色,按說凡世中人身上總有絲絲塵垢,但這孩子年已六歲,卻仿若一枚淨透琉璃,竟一絲塵垢也不曾沾染。她打量那孩子的時候,那孩子便睜著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她,似乎也在打量她一般:“你叫什麼?”
“旺旺。”
這什麼破名字,不許打廣告。浮蘇遂看像大嬸,大嬸笑笑擺手說:“孩子下月才要去進學,這是小名,正要請個先生替孩子看看取個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