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上元真人的劫便在這幾日,但天衍峰的事卻並非隻在這幾天,是以,宗正沉淵等人都還有時間好好參悟劍意。第四天夜裏,浮蘇忽然睜開眼,看向身旁,小鹿已墜入香甜睡夢之中,靈燈跳躍如一爛明黃的火珠,既驅散黑暗,也守護著睡夢中的小人兒安安穩穩。
見小鹿無事,浮蘇便輕手一彈,將房門無聲打開,然後走至殿閣外,卻見蒼詰正負手而立,似在觀星,又似在向蒼天詰問著什麼:“老爹,你怎麼也沒睡。”
“你那師傅要渡劫了,劫雲已起,至多不過兩刻鍾便要降下雷劫,我們過去吧。”蒼詰雖未能飛升上界,但卻明白這一關是如何難以渡過,未免有些許因人悲己之態。
浮蘇與蒼詰一道馭劍飛至天衍峰,天衍峰上,宗正和沉淵他們幾個已到,餘下的還有幾個沒到的,也在趕過來。上元真人要渡劫,他們都有所感應,浮蘇也正是因此才醒來。
“宗正師兄,我們該怎麼辦?”一幹人都不曾見過渡劫的景象,都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宗正雖見過宗門中長老渡劫,但卻也沒多少經驗,隻得看向秦止:“前輩,您看呢?”
“點一百零八盞聚靈燈,以防意外,至於雷劫,誰也不能幹涉,該他承受的不能由人替代半分,也不能由法器替代半分,否則都無法渡過此劫。雷劫也是據業力來的,令師一世行起於善舉止於惡,想來應無多少業力加身。不過,便是如此,雷劫也並不容易,點好聚靈燈便散開,為令師祝禱吧。”蒼詰倒是見過很多人渡劫,有人成功,有人失敗,所謂的善惡其實也並不隻是善惡兩個字那麼簡單。
點聚靈燈是防渡劫失敗,可以最大程度地保有三魂七魄不失一分一毫,奪舍也好,轉世投生也好,有完整的魂魄總要多占些便宜。聚靈燈擺好,一百零八盞皆浮於半空,透青碧蓮花托照亮夜空,光芒交相呼應。不消片刻,便有雷聲滾滾而來,其他幾峰的峰主也皆都在不遠處觀望,上元真人慣來是個會做人做事的,大家倒都是祝禱得多,看熱鬧的成分少。
一抹電光劈下,整個天衍峰都被罩在一片白光中,浮蘇不及擔憂,便聽到蒼詰說:“還不錯,應有十八道降下,你那師傅早年行走滄海界,看來也是個從不手軟之人,也是,人活於世,怎能不快意情仇。”
十八道還少,浮蘇看著天際的雷火電光,脖子一縮:“我一道都承受不住。”
“胡說,若是你渡劫,九九八十一道你也受得住,別忘了你這身傳承都來自於誰。”蒼詰說完就不與浮蘇多言,而是看向天際,第一道雷劫已過去,第二道雷劫正在醞釀之中。
宗正等一幹師兄弟見第一道雷過去,上元真人平安無事,心先放下一半來,能扛得住第一道就必能扛下第二道。蒼詰卻不甚樂觀,縱使隻有十八道,上元真人也照樣很險。天道由來如此,讓你看得到希望,又要逼得你到近乎絕望,從來是不放棄不甘心者勝,退卻畏懼者敗。
“你師傅平日心性如何?”蒼詰問浮蘇。
浮蘇想了想:“凡事不強求,隨緣隨法,不過招惹不得,有修士曾招惹過師傅,師傅追殺了那人三十年,直到將那人斬於劍下。”
那就真不好說了,蒼詰道:“莫信什麼不強求隨緣法,強扭的瓜是不甜,卻比望梅要止渴,強求的因緣不佳,卻也比形單影隻來得熱鬧。大道三千,有些東西,必需強求。”
此時,天際劫雲忽濃,整個天際再不見一絲光,隻餘一百零八盞聚靈燈依舊不滅不消:“老爹,這不對勁啊,好像在醞釀大招啊。”
“嗯,散開些,第十六道了,最後三道最是難捱,也最強,捱過去得道飛升,捱不過去身死道消。”蒼詰說著拉著浮蘇又退開半裏地。
浮蘇一聽,擔心起來,恨不得自己能過去替上元真人擋一擋才好,可她也明白,自己這小身板,去了也是送死,何況還要幹涉上元真人得升大道。此時,第二六道雷劫已降下,數千道雷光電火砸在天衍峰上,蒼詰看一眼浮蘇,輕聲道:“你師傅不成了,這一道將將接下,下一道他接不下。”
“那……那要怎麼辦?”浮蘇心焦起來,宗正他們幾個也在旁邊,自然也有些急躁,紛紛開口問蒼詰該怎麼處理。
隻見蒼詰伸出手指:“有兩個辦法,一是任由他接完雷劫,保下三魂七魄另找上佳道體奪舍,二是搶在下一道雷劫下來之前,把令師救出來,消去雷劫。”
“怎……怎麼消?”浮蘇就算再沒見識,也知道這雷劫用等閑的方法壓根不能消去,除非蒼詰有什麼法器能擋住雷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