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峰的十一名真傳弟子皆聚在主峰商議,他們必需商量出一個應對的策略來,是迎上去打還是暫時示弱都不能再拖下去,隻是這個策略又哪有那麼好想。
兩日後的黃昏,天衍峰主峰起居院的門被敲響,屋中的十一個人如臨大敵,來的卻不是敵,披一身晚霞乘風禦劍而來的是朋友。柳歌、碧雲、安清、元封等幾人皆在門外,含笑看向浮蘇:“怎麼,不歡迎我們來,我以為你現在正缺少打架的幫手呢。”
“別犯蠢,趕緊回去。”越是雪中送炭的人,越舍不得他們有任何閃失啊,因為你們每一個人於我而言都如此珍貴,一個也不能少呀。
“嘁,難道我們就是見利而逐,見凶而避之輩麼。”柳歌說完,眼睛閃閃,伸手揉雞窩:“唉呀,這個雞窩很適合你嘛。”
浮蘇一點也不為所運,一點也沒有被逗著趣的感覺,如此深重的情誼,她豈能輕負:“不要這樣,回去,元封,我以為你向來聰明理智,怎麼也摻和進來。”
隻見元封揉後腦勺,表情微妙:“我本來是不想來湊熱鬧,可柳歌師姐說,如果我不跟著一起來,她就揍死我。你看,為了我的性命著想,我還能怎麼著,隻好跟著來。橫豎不過是性命之事,死在柳歌師姐殘殺同門的劍下,可遠比不上慷慨赴義來得好聽,至少比較好寫墓誌是吧。”
柳歌“呸”元封一聲,卻也沒反駁,安清一方不發,走進去自己找地方就坐下了,態度表現得相當明顯。碧雲嬌笑一聲,也揉了把雞窩,樂道:“他們都來,我不來顯得我多不是東西,不敢不來啊,我被你們的道義給綁架了呀,怎麼是好噢,我如花似玉的美好青春喲。”
看著他們一個個從自己眼前進屋中去,浮蘇也不知該氣還是該笑,心中卻是暖的。看著他們,才始覺一千多載的歲月自己不曾白活,如這般友人,一個便足慰生平,何況她有的能坐滿一屋子,好是暖心。
因有他們,浮蘇胸中當真有種“縱千萬人亦無懼”的豪情,就算是整個滄海界正道又如何,也不過隻是一群為恐懼集結的烏合之眾罷了。人心一旦存了驚恐不安,那便有了空子,心有空隙的人,再高階的修士也不過是個笑話。
“我還是得勸你們回去,你們一個個,哪個不是宗門中出類拔萃的人物,何必為我而趕來搭這搖搖欲墜的沉船。”浮蘇一個一個看過去,眼角有些微濕,卻沒有想要流淚的感覺,有友如斯,當仰天長笑。
“雖說我跟老祖宗才學幾年,不過老祖宗有句話我喜歡,人生在世就圖個痛快,與仇敵你死我活,與好友同生共死,這才是我輩劍修應行之義。”
“就是。”
到此,浮蘇已沒心思再勸,因為她知道,如果出事的是他們其中任何一個,她也同樣將涉千萬裏前去相助。如此,便相視一笑,開始計劃吧:“我有個想法。”
“說。”
浮蘇嘿嘿眯起眼睛笑:“大義滅親怎麼樣。”
“滅冥祖?算了吧,你看我們誰長得像能打得過冥祖的對手。”元封趕緊搖頭,那可是老祖宗,就算是魔修,天玄宗也維護著呢。隻因蒼詰在玄冥名頭太大,實在不好明著站出來支持,要不然天玄宗真就要陷入群眾戰爭的海洋中了。
就如同乘雲宗,雖說沒站在天衍峰這邊支持,但這一堆人在天衍峰聚著,真當乘雲宗什麼也不知道,不可能。在這場正魔交戰中,選擇中立,並暗中維護,已經是他們能做的最大限度的維護了。
牽一發而動全身,這一點浮蘇也理解,所以對乘雲宗袖手中立的行為倒並不多怨懟。比她曾經在別人身上看到過的那種,夥同外人一起來逼死同門的所謂“宗門”要好上太多了。
浮蘇一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當然是滅我,滅我爹還是算了,真心打不過。”
“滅你個魂,要滅你我們不用來,直接在家聽消息就成。”拍浮蘇一掌,柳歌見她被拍得岔氣,這才滿意地收回手。
“誒,領會精神嘛,難道我真活得很膩味不成,我們可以假打假死嘛。這事當然還得我爹出場最後客串一下,不過我從接到消息就在琢磨,最近兩天才想到這個,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了。”浮蘇說罷就所“吹假哨,打假球”那一套給搬出來,國人最不缺的就是強大的娛樂精神,這不就是演戲麼,誰活個萬兒八千年都能演上一演。
但,難於演得真,難於騙過世人,所以他們商量來商量去無法周全。這事還隻能盼著蒼詰來給他們圓一圓,浮蘇遂捏一顆珠子,光芒起複消,蒼詰的身形被出現在屋中:“前輩。”
“老祖宗,您一向可好,聽聞您是冥祖,真是太厲害了!”這是柳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