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伊亭把方承元的事情前後一對,伊亭很久都沒說話,浮蘇以為她都不想開口了,又想起自己還得去照顧真如,就想告辭,明天再來看伊亭。但伊亭卻在她要開口時,忽然仰麵大笑,笑到最後眼淚流了滿臉,最終卻成幽幽一聲歎息。
為他數千年堪不破情關,為他在此千年靜修,心底未必不存著終有一天他會回來的念頭。伊亭現在才知道她有多麼傻,傻到相信那樣果斷轉身,從不曾回頭的人終有一日會想起她來,多傻呀。
“浮蘇,那個人你就不用管了,師叔必連同你那位朋友的恩怨一同與他了結。方承元在我這裏還留有一瓶精血,原本留在我這是為救命,卻不想如今我卻要用來與他尋仇解怨。”伊亭也不算看破情關,她現在不過是覺得比起看破情關來,把那負心郎剁個稀爛更重要而已。
伊亭說完,從乾坤鐲中取出一小瓶來:“當年他曾身負重傷,需以自身精血點續命靈燈,我便多取了一些,想著可以為他點一盞不滅靈燈,卻沒想不滅靈燈還沒點,就出了事。”
不滅靈燈和不滅心燈的區別相當大,不滅靈燈是用本身精血所點,燈油用的是摻入靈力的烏蠟油。因為較為耗費靈力,一般人是不願意去點的,除非是很看重的人,一般隻用在高階修士為低階弟子,或修為境界較低的道侶身上。身受重傷,有不滅靈燈在,就可以保證靈魂不死不滅,靈魂不死不滅,肉身隻要不損傷得太嚴重,都能救得回來。
浮蘇直到現在才能感受到,伊亭當初有多愚蠢!
流光葉槽道:“是呀,都快趕上你嘍。”
“那,您出去嗎?”浮蘇指指外邊。
伊亭點頭道:“出去,不出去怎麼找他清算呢。”
見伊亭笑眯眯的,眼裏卻有寒光,浮蘇便替那方承元點根蠟,祝早死早超生。不過,那方承元現在的修為境界應該要高過伊亭,畢竟大乘期的淡雲都中招,雖有不防範的原因在,但那方承元至少也得是個大乘期,才會讓淡雲在不防範的情況下中招:“伊亭師叔,那方承元現在恐怕至少也是大乘期。”
伊亭再次點頭:“我知道啊,我都預料到他可能已到渡劫期,不過,他的精血在我手上,要他生死不過頃刻之間。隻是,我還有些話想問罷了,到底執念難消,問明白了,也許這情關我就能勘破也未可知。”
“我同師叔一道去吧,他手裏恐怕還拘著淡雲姐的一魂四魄呢,不將那一魂四魄找回,淡雲姐會一直混混沌沌地活下去。隻是……我卻不知,找回那一魂四魄是對是錯,現在淡雲姐也過得不錯。”而且,也許已難登大道,過平凡人的一世,忘記過去也挺好,浮蘇是這麼想的。
不過,伊亭卻隻一句話就讓浮蘇堅定了想法:“也許她願就此在凡世中平安一生到老,但是,浮蘇師侄,你不能替她選擇,這樣的選擇,隻能讓她自己來。”
應一聲,浮蘇覺得這才是穩妥的,她一直猶豫,現在一聽伊亭的話,才有了應對的方法:“是,那我更要與師叔一道了。”
與伊亭一道走出門去,守著牢獄的人並不曾為難,隻看一眼伊亭就放她們二人離開,目光裏甚至隱隱有一種“這女神經病總算要走了”的大喜過望。浮蘇就有些被噎著了,總覺得伊亭在牢裏肯定也幹出過不少轟轟烈烈的事。
浮蘇還是懂規矩的,把伊亭領出來就向蒼詰先說,然後蒼詰打發她自己去跟逆世說,逆世壓根不知道伊亭這號人。好友千金的同門,人家要領走就領走唄,看能這麼輕易出來,一點傷不帶,就知道也不是非要關牢裏的那號:“慶華那事,是伯父對不住你,連個女子都沒管住,你放心,這女子有進無出,你隻管安心。日後若有誰犯到你頭上,隻管跟伯父說,這滄海界還沒有誰是伯父收拾不了的。”
逆世說話,豪情萬丈,給浮蘇一種“爺給你撐著,你隻管為禍世間去,就把世人全禍害慘了,爺也扛得住”的感覺。浮蘇頓時慶幸,得虧自己不是長在玄冥,要不然她這樣心誌不堅定的人,八成得被逆世和蒼詰加一塊寵出一堆要不得的脾氣來。
“多謝伯父。”真是好人呐,放心,以後專門出去闖禍去,而且必定要報上玄祖逆世的大名。
逆世竟也沒個兒女,便拿浮蘇當自家小輩待,雖說不得多親熱,但看在蒼詰的麵子上,還是很溫和親切的。被逆世拿笑意看著出門,浮蘇生生在腦海裏構思出一整本風雲起伏、曲折跌宕的耽美文來,然後狠狠惡寒了一把,覺得自己得看好小鹿,別到時候不清不楚就成了耽美文裏的炮灰女配。
蒼詰和逆世要知道,肯定得揍得她隻剩一口氣,救回來再繼續揍得隻剩一口氣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