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蘇向來是投桃報李的人,蒼詰玩深愛無言,她就為蒼詰去探探小鹿的心思。問小鹿,喜歡師傅麼。小鹿答:喜歡呀,師傅很好很好的,雖然很愛管人。再問小鹿是什麼樣的喜歡,小鹿則支著下巴思索良久,答了一句:是很喜歡的喜歡,和喜歡師姐一樣的喜歡。
浮蘇:不要捎上我!
其實,浮蘇忽略了一件事,在她眼裏,小鹿永遠是那個喜歡“和師姐一起睡”的小蘿莉,但其實小鹿已經很大很大了。大到凡世的父母已然離世,大到兄姐也已經垂垂老矣,大到足已明白這世間的悲歡離合與愛情糾纏。
她喜歡蒼詰,但蒼詰卻從來就像個師傅,她擔心自己一旦把心中的喜歡說出口,日後蒼詰都不願意再帶她在身邊。蒼詰不動,她不敢動,她擔心一旦動了,便連現在這樣每日的相見都不再能有。
所以,談著談著,浮蘇明白了“小姑娘”的心思,出其不意地問一句:“你可知爹心儀於你?”
然後小鹿就傻傻地暈乎,用一雙帶著水澤的眼睛,濕漉漉地看向浮蘇:“師姐,你不要哄我。”
“誰哄你了,你們倆也真成,互相心儀,都心有擔憂不敢先開口,怕連眼下的平靜都被打破。小鹿,相信師姐,這世上沒有人比爹更深深地愛著你。”浮蘇說完,覺得自己終於完成了一樁任務。
當年,孫鴻影給她倒的那杯水,她承情,如今還杯水之恩。至於生恩,這一世,她會永遠像現在這樣關懷著小鹿的。
小鹿這邊點透,然後浮蘇就覺得蒼詰和小鹿就很快能成,結果小鹿小心翼翼地試探很多回,沮喪不已,因為蒼詰居然淡淡的沒點表示啊!小鹿是很相信浮蘇的,於是她琢磨許多天之後,終於明白,自己是遇上一塊茅坑裏的破石頭呀,又臭又硬,真讓人煩惱。
不管這邊小鹿是怎麼與蒼詰互動的,隻說浮蘇和真如,她現在一看到真如就發愣,總想著的是自己抱在懷裏,嗓音嫩生生的小娃娃。如今這美少年形象,真的讓她每每看到都要出戲,總有一種“這真是我兒子嗎”的疑惑不定。
真如表示他很無辜,他又不是忽然長這麼大的,他也是一天一天長的好不好:“阿娘,你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看,您要實在閑得慌,找阿爹去。要實在覺得不對勁,您再找阿爹陪您生一個。”
“說到光頭,他這些年怎麼樣,你可曾見過他?”浮蘇又不是那種圈著兒子不讓見生父的,孩子是需要父親的,所以她希望真如能和光頭好好相處。
“不曾,阿娘閉關後,阿爹便出法葉寺不知所蹤。我估計是破心障去了,不過阿爹的心障不是阿娘麼,若是破了心障,阿爹還會像從前那樣對阿娘嗎?”真如有點擔心,因為一旦破除心障,浮蘇這個人在景喚眼裏就會如同不存在,真如可不希望爹媽以後變成陌路人。
浮蘇無所謂地擺擺手:“這不重要。”
真如:阿爹,您還是破除心障為好,阿娘真沒拿您當回事。
然後,浮蘇又說:“你如今是金丹期修為,阿娘帶你出門曆練如何?”
由長輩帶出門曆練,是做為修二代的最大福利,當年浮蘇是沒享受到,不過浮蘇覺得真如應該享受到這福利。
卻不料,真如搖頭說:“阿娘,不用,我自己可以。我又不是沈師姐這樣嬌滴滴的女兒家,我要像師兄們一樣自己出去曆練。”
說到出去曆練,陌塵、林壑和淳一都在外邊曆練未歸。浮蘇有心問問他們現在如何,也問不到人。真如說不需要她帶著一道出門,浮蘇既有點失落,又有點驕傲於真如的獨立自信:“真如,我大概是那種很不會做母親的人,所以不知該如何去關照你,愛護你。阿娘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管你想做什麼,要怎麼做,都堅定地支持你。”
真如含笑低頭,重重地“嗯”一聲道:“阿娘,這樣就足夠了,比什麼都好。阿娘不用和旁人比,對我來說,阿娘是天底下最好的母親。”
浮蘇大感慚愧,一個一閉關,把兒子扔幾十年的親媽,怎麼都不像是個夠得上及格線的,卻偏被誇成天底下最好。浮蘇忍不住抱了抱真如,順順毛,然後輕聲一歎:“你這麼好,阿娘感覺自己很沒用啊……”
真如:難道非要我長得差點,好讓您嚴母教子,方顯得有用場。
“阿娘,您心那麼多做什麼,我們又不是凡世母子,別說百八十年不見,就是千八百年不見也沒什麼。”真如心中暗暗想,阿爹是怎麼和阿娘相處的,也這麼怪裏怪氣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