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蘇不知道在她跟人掐架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否則她或許就能夠理解為什麼景喚會變成這樣。
且說浮蘇跟那十幾人掐架時,景喚的仿若又回到入障時分,浮蘇在他麵前被人****,然後引頸自盡,那之後有妖物占據了浮蘇的身軀,頂著這身軀行盡放浪不軌之事。甚至,那妖物還意圖勾搭他,景喚最後映在腦海中的一幕是他一杖拍死浮蘇時,浮蘇的神識又重新歸位,然後魂飛魄散。
原本就心神不穩,見此更是全然失守,然後雙目漸漸染上赤紅之色。聽到外邊的打鬥聲,他看到的一幕幕仿若在眼前再次真實發生著一般,於是景喚提杖便將那幾人打得魂飛魄散。那幾人魂飛魄散之後,他便想著要一杖將那妖物再次拍死,哪怕魂飛魄散,浮蘇師妹也必然不願意為妖物所侵占,不想浮蘇將將一劍擋下禪杖,然後二話不說就跑,他自然想也不想便追。
浮蘇停下,持劍而上,劍意卻被景喚一一化解,那一杖越逼越近,帶著勢不可擋的威勢砸向浮蘇的額頭。浮蘇這一下到底沒來得及橫劍相擋,幸而流光反應夠快,“刷”地一下便將禪杖架住:“你傻了啊,還不趕緊跑。”
“跑不掉了……”浮蘇說著又吐出一口血來,方才跟那十幾人纏鬥傷得並不重,恰恰是與景喚纏鬥的這一小段時間裏,被景喚傷上加傷。加上無法用靈力來療傷,別說跑過現在處於莫名狀態裏的景喚,就是平時的光頭她也照樣跑不過。
景喚又是一杖,流光再次擋住,但如果第三杖再砸下來,流光再也擋不住,它隻是小小一劍靈,劍身上有少量劍意附著,可擋得一時,擋不得長久,何況是景喚這禪杖就是當年天宸一直傍身的法器啊!流光看向浮蘇,又忍不住喊道:“你快走。”
浮蘇苦笑一聲說:“你當我不想走啊,在這跟你玩人劍同生共死不成,少廢話了,老娘走得掉,早走掉了。”
浮蘇就一直是那種,打得過打,打不過就跑的人呐,可現在打不過也跑不掉。浮蘇心裏的悲傷簡直要逆流成河了,她不想就這麼死在這裏啊,而且,死在剛跟自己求過婚的人手下,這得多該死的作者才能寫得出這樣悲劇結局的故事呀。
第三杖,在浮蘇的話音落下後,從高處砸下來,浮蘇卻沒有閉上眼睛,而是死死地睜著眼睛看向光頭。就算你要砸死我,我也要眼睜睜看著,告訴你丫我有多麼死不瞑目。流光見狀,不得不狠狠心迎上去,就算被拍散了,至少也要比千萬年沒有盡頭的寂寞要好。如果非是要誰永遠消失,流光舍不得浮蘇消失,雖然它一直覺得浮蘇是異端,可有浮蘇的歲月裏,它才懂得什麼叫不孤獨不寂寞不無聊。
本來,浮蘇就是與流光心意相通的,就算解除了道宗定下的契約,他們之間的感應依然還在。浮蘇感應到流光的決絕,嚇一大跳,連忙伸手劈開它,她還沒到要一柄劍來舍身替死的地步。恰恰是浮蘇這一掌讓流光在擋去大半威力後得以留存,也正是流光這一擋,禪杖砸到浮蘇身上時隻餘下了小半威力,盡管如此,浮蘇渾身的血液都仿佛要炸開一般。
經脈之中如同火在煮,生生要耗****所剩不多的靈力,以及方才被削弱的生機。浮蘇“噗”的一聲,口腔中噴出的腥紅明顯讓景喚的動作一滯,浮蘇此時穿著的是一身淺色衣裳,點點腥紅落在衣裳上,綻放出千點萬點花蕾,她的嘴角也掛著妖冶無比的一縷殷紅。浮蘇看向景喚,悲從中來,她是真的沒有最後自己居然會是這麼個死法,真是可笑啊!
“可笑毛啊,你真沒一點辦法了,找找你乾坤鐲裏有沒有什麼好東西。”流光聲音都弱了很多,明顯也損耗得很嚴重。
話是這麼說的,但其實流光和浮蘇一樣清楚,如果有什麼好東西早就用了,還會等到現在:“對不起啊流光,好像我也要食言了。”
流光聲音瞬間更顯低沉:“你下輩子絕對會變成一個大胖子。”
浮蘇:……
聽著聽著,浮蘇忽然笑出聲來,晚風將她的發絲吹得四散飄揚,仿若黑夜裏噬血的女妖一般,妖冶到令人不敢直視。為什麼明明聞到了死亡的氣息,她卻會有一種歸屬感,難道活著的這一千多年裏,她從來沒有真正開懷過?
浮蘇在覺得自己要死的時候,忽然文藝起來,然後她想,大概是因為一旦這樣想,死就變得不那麼可怕,尤其是……這也算是死在自己所愛的人手上吧,簡直就是一出年度狗血言情劇。浮蘇又想,這樣也好,好歹死得很戲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