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九章 有生皆苦,人尤甚之(1 / 2)

魔化後的景喚明顯戰鬥力高出好幾個層次,浮蘇雖還能穩贏,卻也不是那麼輕鬆自如。景喚此來,似沒有要置浮蘇於死地,浮蘇便也很從善如流地沒有放大招,倆人一邊打一邊給對方放水。流光都忍不住在一邊懷疑浮蘇和滔天有一腿,浮蘇聞言,恨不得把流光給化成鐵水。

一邊打一邊把景喚往陷阱裏引去,結果就是把景喚坑進陷阱裏在先,把自己坑在陷阱裏在後。浮蘇看著被陷阱壓製住的景喚收起劍,景喚身上的魔息正在被絲絲縷縷地消耗著,因為要抵擋這種消耗,景喚必需盡全力,自不能分心再與浮蘇過招。浮蘇抱著劍在一邊看著景喚掙紮,心頭不知為什麼,有種兔死狐悲感。

蒼生如螻蟻,天道高高在上,莫非就是這樣看著蒼生苦苦掙紮求索的?天道眼中,蒼生無貴賤,不過隻是終有一日要歸於天地的生命體,過程雖有長短,但結果都已注定。這便是流光曾說過的,天道隻注意因與果,並不掌控每一個過程。

之所以天道要降下化身為人,又是抱著怎樣一種心態?體驗螻蟻的生活,芸芸眾生千姿百態,其實就算螻蟻,也是平凡安樂,有悲有喜,庸碌但不寂寞的生涯。隻有成為,才能真正懂得,這莫非才是天道愛重於人類的原因。

“天道其實不是重情罷,天道是愛重人類,把螻蟻般的生涯活得如此曼妙精彩。有人心,有人性,無形的文明,有形的文化,語言文字詩歌,這些瑰麗多彩的存在,天道與自然都無法創造出來。”浮蘇莫明地開始陷入一片空明之中,流光暗暗著急,這狀態是對的,自我了悟也是好事,不過現在真的不是時候,場合也不對。

“當人類在自然規律裏既偶然又必然地出現後,天道大概一直被驚喜著,又被驚嚇著。這讓我想起一直典故來,爾時人類同語言、同膚色、同文明,後舉全人類之力造通天之塔,幾欲登天。後神靈驚懼,便以以滄海分割陸地,以膚色、文明、語言分割人類。”浮蘇難得能記起這樣的典故來,她其實一直是個挺不學無術的人。

浮蘇的喃喃自語,流光能聽見,景喚也能聽得見。當浮蘇說到“以滄海分割陸地,以膚色、文明、語言分割人類”時,麵色上亦有所明悟,卻不言不語,隻靜聽著浮蘇接下來還會說些什麼。

但聞浮蘇忽然仰麵看向天空而笑,然後側著臉跟流光說:“流光,天道對人類的愛重,既因人類有情,又因其對人類懷有驚懼,你說對不對。”

不管現代還是古代,人類最大的夢想就是征服未知,征服自然,讓人力淩駕於自然的力量之上。所以,現代人類渴望征服深空、深海,古代的人類渴望修道禪悟,成神成佛,都是渴望擁有操縱自然,掌控自然的能量。

翻手為雲覆手雨,人類所願正是如此。

流光:有時候異端太高深,真讓他人跟不上趟啊!

“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人。”流光默默流淚,此刻,流光也想做一回人試試,看看人類腦子到底複雜到了什麼樣的程度,才可以知道那麼多,想那麼多。也許,天道所驚懼的正是人類這份足以令神也震撼的自我思索,自我反省,自我強大。

“有生皆苦,人尤甚之,不是人有不是人的好處。”浮蘇說罷,長歎一聲,坐下。陷阱被關上,隻有等完全消耗盡材料,才會打開,蒼詰擺的……她也出不去,鬱悶。

血氣沸騰未平,浮蘇又打半天想半天,此時靈力不多,堪堪好能壓下血氣就不錯了。哪料想,她這時候竟有所悟,境界隱隱有鬆動的跡象,浮蘇又要去把境界鬆動壓下,流光說得對不是地方,也不是時候。

“流光,打開天機山。”

“沒用,老實待著,蒼詰的禁製比主人的還高明,天機山這任意門,有些東西是破不開的。”流光說罷察看在一旁靜默無聲已久的景喚,似乎也不是很危險:“你再捱一捱,估計光頭快了。”

光頭是快了,浮蘇心說我大概也快了。經脈丹田如同被熱火煮燒著一般,渾身上下熱血奔流,為壓著境界不突破,胸口的燥熱感便隻能放一邊。浮蘇深吸一口氣,看向不遠處的光頭,此時的光頭真的一點也不吸引她,看著相當不可口,所以她什麼想法也沒有,縱使胸口的燥熱已經引起身體的空虛濕潤。

折騰間,一口血吐出來,這口血吐出來,反而感覺好受一些。浮蘇也不去擦嘴角的血,隻依舊勉力穩住境界,隻是卻忽覺得頭有些昏沉:“流光,我好像有些不對勁。”

流光:是不對勁,氣血湧上頭,倒是不用擔心吃不吃的問題,擔心擔心會不會走火入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