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崖回華山劍宗整整住了一個月,把他媽哄得心花怒放才啟程,江宗主和江祁見他愛拐著宋業做這做那,幹脆便把宋業派過去,倒不為伺候他,就為看著這小祖宗,千萬別像在自家門裏那樣淘氣。順便,宋業也可蹭幾堂課聽,橫豎孩子小總要找個人看著他,不看著哪能放心得下。
跟著江崖一道去乘雲宗,宋業心裏不知道多苦,還有苦說不出來。臨別時,宋業特別想抱著師祖的大腿,喊一聲“師祖救救徒孫”。偏偏話說不出口就算了,還要被一幹師兄弟們各種羨慕妒忌恨,宋業心裏苦得就差和出黃蓮來。
好在江崖這回光明正大去,倒也沒怎麼折騰人,宋業哀歎一聲,隻盼著這小祖宗有人管後,能老實一些。天爺爺啊,秦仙子一定要降得住這位,否則日子可真沒法過了。
江崖哪管宋業怎麼想,他其實到現在還沒顧慮過身邊這些人的感受,隻覺得溫暖罷了。讓他覺得心裏歡喜的人,他便會和顏悅色,讓他不痛快哪怕一點點,他也會把人折個半死。到得乘雲宗,一聽其他兩個宗門也送了弟子來,江崖就不高興了,怎麼還有人來跟他搶占浮蘇,太可恨了。
先去主峰拜會,再拜會天衍峰上,然後才去廬山,結果到廬山一聽,浮蘇領著真如和阿涼他們出去玩去了。江崖不免一肚子不滿,阿涼就算了,瘋丫頭一個本身就貪玩,真如都老大了,怎麼還好意思聒著臉跟著。他沒人可問,因為接待他的是江宗主說的“體性光明,心地通透”的王淳一,這位可輕易騙不過,江崖自己也明白。
顯然,江崖沒注意到“他們”兩個字。
“江師弟。”淳一笑眯眯地伸出手來,揉揉小江師弟的腦袋,軟軟的毛拱在頭頂,揉一揉不知道多好玩。淳一承認,他絕對是因為喜歡看小江師弟那又不樂意,又不好躲開的別扭表情。唔……這孩子,比真如好玩!
渾不知已被貼上好玩標簽,也顧不上淳一把他的頭發弄亂,江崖記得江宗主的話。他做魔時當然是天下一等一,如今做人規矩不一樣,但他還想一樣做到一等一,他曆來目下無餘子,豈願遜色於人。所以,江崖很乖巧地行禮,禮下於人,才可受得教到:“淳一師兄,以後還請您多指教。”
喲,還有一點比真如好,小江師弟更上道,多乖的孩子,主動送上門呢。淳一更加歡快地摸摸江崖頭頂已經快成一窩亂絲的毛,繼續笑眯眯:“好說好說,我先帶你熟悉一下廬山,這裏還住著幾位,不過最近閉關的多。那屋住的白遜雪,閉關已有些年,白遜雪右邊那屋住的是莊蘊元,去年閉的關,那邊下了禁製,莫要去闖。本來還有林壑和祝安安在,不過這兩人最近出了門,過些日子你便能見到他們。”
“浮蘇住哪裏?”這才是江崖關心的。
淳一自然不會多想,指著大殿後邊一片白蘭花下的屋子說:“那邊是浮蘇和阿涼住,真如宿在池邊的樓裏,我也住那。林壑和神安安住在西邊的樓裏,這裏因是師傅的入聖之地,花開不謝,空閑的屋子有幾處,你看著哪處花好景好,喜歡便住下。”
說著又指幾處給江崖看,江崖想都不想,選了離浮蘇最近的,白蘭花林邊的水榭,水是從真如宿的魚池子裏流過去的,正好繞開白蘭花林,白蘭花林仿若開在一片小島上一般。江崖想著,晚上他一推窗,估計就能看到浮蘇,白蘭花下小丫頭片子素著張臉,穿著身紅衣,想必美極。
安置好江崖,淳一便讓他自己先玩,一副對待小破孩的語氣。惹得江崖不住小聲嘀咕,宋業卻哭笑不得,他隻得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地道:“師弟,跟淳一師弟真不要耍心眼。”
“為什麼,你看出什麼來了?”江崖心說我都沒看出來,你能看出什麼來呀。
很顯然,江崖低估了宋業的能耐,高看了自己,他來得一路歡喜,沒顧得上細細觀察淳一:“淳一師弟喜歡你大概是真的,不過想逗你……比喜歡還要真幾分。”
江崖:……
怪不得剛才被揉頭的時候,有種被逗貓逗狗的感覺呢,原來真是在逗他。他隻光感受到王淳一純粹的善意,笑得不帶絲毫目的,沒想到啊!現在江崖明白了,怪不得江宗主要那麼誇讚呢,真君子比真小人偽君子加起來都要恐怖。
被淳一這麼一涮,江崖還真收起了大半花花心思,待浮蘇領著真如他們回來。人還沒到,先有人送了過來,說是姚十三在市上買的,多是些零零碎碎的凡世吃食。江崖還來不及多想,就隻把姚十三聽進耳朵裏去,他更不高興了,這姚十三分明就是個男名,那究竟是哪個死不要臉的牲口!
結果外邊一串笑聲,進來的卻是個胖胖矮矮的正宗小丫頭片子,頂著麻花辮,笑得特傻啦叭嘰:“哈哈,大家都來吃都來吃,我買了好多好吃的,我就說好吃的就要讓人拎回來嘛,叫人看見聞著香味來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