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走得早,天地一片霧茫茫,隔上一兩步便看不到人影,王曉玲打了車,和杜美一起去機場。也就十幾分鍾的路,車在路上走得極慢,從車窗向外望,根本分不清東西南北……杜美不時看表,王曉玲不時抱怨:“這鬼天氣。”兩人心急如焚著,好不容易,已經看到機場了,又被逆行的車輛堵上,等到終於進入機場,隻剩她倆還有一位駝背的老伯沒有登機,王曉玲小跑著去換登機卡,杜美接過老伯手中一個沉甸甸的紅帆布提包,老伯說:“去北京看兒子,給他帶些土特產。”安檢時,老伯摘下頭上的一頂深棕色禮帽,像電影中的地下黨做了個什麼暗號。
還好,剛剛趕上。
飛機抖動著翅翼起飛了……天就像在空中打了個盹兒,突然醒了,晴空萬裏……
飛機就是快,早上七點從北城起飛,杜美和王曉玲坐在機翼靠前點的位置,看連綿的白雲像豐產的棉花,又像無邊無盡的白雪皚皚……空姐推著車送飲料,杜美要了咖啡,王曉玲要了番茄汁,兩人閑聊著,一杯還沒喝完,也就一個小時不到,就到了北京機場。下飛機,隨著乘客們出了機場大廳,看著螞蟻一樣川流不息的人群,王曉玲興奮著感慨地說:“還是北京好嗬,這麼大。幹個什麼誰都不認識誰。”
“那你想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了?”杜美眯起眼,笑了。
“想幹的多了。首先要好好瘋一場。”王曉玲笑容燦爛,甩了甩長發,像是要甩掉所有的煩惱。
“怎麼瘋?”
“光著身子在街上跑。叫什麼‘裸奔’。”王曉玲脫口道。
“北京也不允許的,不信試試?交警就來抓你了。”說著逗趣的話,兩人離開了飛機場,找到一塊站牌,研究了一番,先坐了一段地鐵,又打車去了文化部。一位四十出頭,戴副金邊眼鏡,皮膚細白,溫文爾雅的女人接下了她們的資料,還溫文爾雅和她們客套了幾句。返身出來,王曉玲歎:“這北京水土就是不一樣,看人家皮膚多好,多有氣質。”
“咱北城美女也不遜色。”杜美四下環顧著,見有好多視線都往王曉玲身上飄,她穿淺綠色齊膝裙,綠與紅相間的高腰皮涼鞋,這一身搭配若放在別的女孩子身上,不定會多俗氣,可穿在王曉玲身上,襯得她皮膚白皙,笑意可人,就算在偌大的北京城,王曉玲也是漂亮一族。兩人去到王府井熙熙攘攘的大街上逛著……王曉玲買了黃的、綠的、橙色的好幾件衣服,杜美隻買了一個打折後三百多元的咖啡與黃鑲色手包。跑累了,在附近的小吃一條街吃了水果串、餡餅、芝麻糕、烤海鮮等等,才下午五點多,接下來杜美要去“八裏莊”看吳昊天,王曉玲執意要乘晚班的飛機飛回。明天“春炫”花卉公司開業一周年紀念,她要去湊個熱鬧。
一大早,王曉玲選出一件檸檬黃色的衣裙穿了,配米色淺口鞋,帶著期望、興奮還有許多無以言說的情緒,打車去了“春炫”花卉公司。公司坐落在北城高速路口三百米的地方,左邊緊鄰“圓通”出租車公司,右麵是一個新建的大型遊樂場。慶典儀式還在準備中,熙來攘往顯得非常熱鬧,陶二人緣不錯。王曉玲瞥眼之下先是見到了身著鴿灰色休閑裝、笑容比陽光還燦爛的陶二,緊接著,又看到笑意可人的陶妻。
曾經,陶二淡鹽寡醋地提到過,他的妻子在一所港商投資的中學管食堂,就是買菜買食品。那個學校,資本家做法,限製人身自由,全封閉,離市裏又有一段路,妻子一周都難得回次家。連生小孩都顧不上。陶二半是玩笑半是抱怨。
在王曉玲的潛意識中,管食堂打雜的多嚴肅、古板、不解風情。陶妻該和那些家庭婦女一樣,整天埋頭於柴米鹽油中,滿腦子全是為學生們奉獻的念想,少有生活情趣的。唯此,陶二對她熾烈的情感投資才有依據。或者說,她的第三者身份才有借口和托詞慢慢向第二者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