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明亮的翅膀(序)(1 / 2)

徐小蘭

任明亮散文集,書名隻用了一個字:飛。

但僅隻這一個字,卻讓人聯想很多。想藍天白雲,想雲中漫步,想自由,想風,想鳥兒,想浩瀚無垠的茫茫宇宙,想《鵲橋仙》裏的“四海為家家萬裏”和李清照的“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甚至會做了要飛的準備,擺出個飛翔的姿勢。

我們不是鳥兒,但我們有誰不想飛?有誰不願飛?我們隻是太沉重,太瞻前顧後、患得患失,所以飛不起來罷了。

人原本應該是會飛的,我們的雙臂其實在早先就是翅膀,隻是因為懶惰,因為久久不飛,漸漸失去了飛翔的功能。然而又因為漸漸失去了飛翔的功能,我們才又開始渴望重新找回翅膀,渴望自由飛翔。

但是眼下,我不得不說,最想飛的,是任明亮。因為她的散文集叫做《飛》,因為她的散文裏處處可見她的那顆慧心,那雙鳳眼,那對翅膀,和她一路飛過的深深淺淺的美麗痕跡。

任明亮,這個名字有點中性化。僅隻聽名字,你也許會猜想片刻:這是位女士呢還是位先生?但如果見到任明亮本人,你肯定會眼前一亮:呀,原來是個清澈似水、笑靨如花、豐姿綽約、光彩照人的美麗女子!任明亮,明明亮亮,明明亮亮才貌俱佳的清純女子!

明亮的美麗,是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清新之美、質樸之美。而她善良、純樸、充滿愛意又多愁善感的內心,也有如清澈澄明的一湖碧波。當然還有她的文字,她的這本書:《飛》。打開明亮的散文集,《飛》,你會從中看到一顆善良敏感的心,看到她美麗憂傷暗香拂麵的文字,看到她對親人、對生活、對藝術的那種極其真誠極其投入的愛。這樣的愛常常會讓她忘掉了自己。

我常想,如果說日月山水花草樹木是一方水土最為基本的自然元素,那麼,被這方水土養育著的人群中,總會有極少的幾位,從先天開始,就吸納了日月山水的精華與靈氣,集才貌智慧於一身,成為一方水土萬裏挑一的佼佼者。任明亮便是這樣一位被自然之主和美麗女神所眷顧的幸運女子。

任明亮的家,在山西河津千年古鎮樊村鎮。曾經商賈雲集且又人文積澱深厚的樊村鎮,養育出多才多藝的任明亮,明亮她不隻是鍾愛文學,寫詩、寫散文,她還是攝影師、美容師,還是畫家。她擅長工筆畫,又寫得一手漂亮的字。於是我總覺得,明亮此生,是為藝術而來。

但她卻不善言說,尤其是很多人在一起時,任明亮隻會靜悄悄地坐著,聽著。她的一世才情,全都融化在她的詩歌、散文、繪畫和攝影作品裏。之所以想飛,是因為她曾經很深很深地跌落在愛河裏。被愛,原本是幸福的,但如果人生在世僅僅被愛,又必然會使人沉淪。翅膀,也就在這沉淪中退化為柔弱無力的手臂。任明亮那顆本應該屬於藝術的心有一天突然在愛河中覺醒,她開始掙紮,她想找回自己已經丟失了的翅膀,她想飛,想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飛。

已經丟失了的翅膀,想要找回,是要付出代價的。明亮感覺到了鑽心的疼痛,她想要掙脫什麼,但又無處入手,無從做起。其實,她常常要與之鬥爭的另一個人,首先是她自己。之後她還得說服親人、友人和愛人。大家都覺得:你已經足夠幸福了,為什麼還要想別的、做別的?

女子原本也該如男兒一樣,應該是“天生我才必有用”。不展示才華,不展翅去飛,她的生命如何燦爛,她的人生有何價值?

明亮的心和明亮的文字,都是敏感的,甚至可以說是尖銳。這種敏感和尖銳,偶爾會讓人覺得有一種神經質。當然這不是一般意義的神經質,而是藝術的、思想的、首先剝離自己而後打動人心喚醒靈魂的那種神經質。

讀明亮的文字,讓我想起才女陳染。陳染的文字那麼出色,那麼具有質感,她的小說早已經改編為電影。但在生活裏,她卻很難融入周圍的世界。別人覺得陳染奇怪,陳染還覺得別人奇怪呢!為什麼?陳染問:為什麼?我怎麼了?我這樣生活,並不曾妨礙你們什麼,你們為什麼那樣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