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四。
林陌辰有些沮喪地把頭斜靠在木窗前,漆黑的眼珠轉了一轉,長長地歎一口氣,接著發呆。
路經此處的下人皆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也不知一向探天入地,如何也閑不下來的林公子今日這是怎的,竟足足在這扇看起來並無獨特之處的木窗前呆坐了兩個時辰,而且還一口接一口地歎氣,怪哉,真是怪哉!
“陌辰,你若是閑得慌便去替我考考那些應聘之人,”蘇晟無奈地坐在桌邊,看著林陌辰懶散的背影,出口指責,“我本以為你是發了善心要為我招個理事的管家,卻不想人來了,你卻不見了,到頭來還要我抽出時間去打理此事。”
動了動手指,林陌辰換了隻手臂抵著下巴,有些口齒不清地回了句:“聘用管家這種事,我自然是做不來的,要是引狼入室了,那可比這要慘上百倍。”
“我看原因並不在此吧?”蘇晟喝了口茶,淺淡地笑著,“你不也說了嘛,千冥姑娘是有事在身,過些日子便要回來的,你又何苦這般折騰自己?”
提起千冥,林陌辰這才站起了身,對著蘇晟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什麼了,若說自己為何這般沒精打采,那麼千冥大概要占上一多半,但除此之外,還有一件事,讓自己覺得很是困擾,如此便要提及幾日前自林府歸來的事情了,那日林陌辰好容易逃脫出來,回了趟自己的那處小院落便急著回蘇府了,本想著總該遇著洛淵,把事情說清楚了,回來了才知曉,洛淵竟已經走了,這一走,可不是出去逛個街那般簡單,也不是回衙門查案去了,而是,回了循州鎮。
想到此處,林陌辰再次有氣無力地趴在了窗邊,前思後想,雖然蘇晟一再強調洛淵之所以離去,是因為家中出了事,但林陌辰還是覺得洛淵之所以走得這般急,定是與那日趙府的命案有關,他走了倒是不要緊,但千冥可怎麼辦?這兩人間的疙瘩,豈不是要一直這般係著?每每想到這裏,林陌辰便覺著氣血不順,全身無力。
“也罷也罷,過幾日便是喬公子的大婚,咱們也去湊湊熱鬧,也好去了你這身黴氣。”蘇晟無奈搖頭,起身想客房外走去,眉頭卻也是皺著的,其實這幾日來,蘇晟也是時時盼著千冥早些歸來,隻因近日涼淺的身子似乎大不如前些日子了,麵色愈來愈蒼白不說,人也變得極其嗜睡,看著愈來愈單薄的人兒,好似一陣風便能吹走了,蘇晟的心也變得飄忽不定,現在也是在數著日子過活,也不知這日子,還能數到何時。
此時已到了晌午,本該用午膳的時間,府裏卻又來了人,且來者不是旁人,正是那個放浪不羈的門丁。
“怎麼來找我了,莫不是沒錢吃飯了?”林陌辰趴在桌上,眯著眼看站在對麵不住搓手的自家門丁。
“公子真是神機妙算,竟連這個也知道。”門丁兩眼放光,一掃方才的別扭無措。
“我不是才給了你錢嘛,怎麼現在就沒錢了?莫不是拿去賭場了?”林陌辰睜大了眼睛,也怪自己平日沒好生看著。
“奴才可是連賭場都沒去過的,公子可別陷害我,”那門丁撓了撓頭,有些怯意,“隻是昨日大夫人去了院中,奴才自然不敢怠慢,這才備了上好的茶點,所以,錢就沒了。”
大夫人,便是林陌辰兄長的正妻,隻因府上下人都林青涵其大少爺,家中又有一個二少爺,才稱呼林青涵的正妻吳雪芡為大夫人。
吳雪芡會來找自己,這著實有些奇怪。
“可是大少爺要她來尋我的?”雖然知曉這種情況也是不甚可能,但倘若如此,事情便也簡單許多了。
“看起來不像,昨日大夫人來了之後,直說要坐坐,神色卻有些不安,我也不敢多言,隻取買來了寫茶點,後來到了晌午,我見大夫人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就又去買了些飯菜,結果飯菜做好了,大夫人走了。”搖了搖頭,門丁把昨日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