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林風的小說不僅僅使餘偉對他的了解更進一步,對他們這個年齡層的青年的性心理有了更充分的認識,它對餘偉的生活和內心也產生了影響,尤其他在裏麵所展示的那些思考。餘偉在網上還看到一些文章,有很多都是些心理方麵的,特別是寫隱私的地方。在一篇名為《同居時代》的小說裏,作者寫了他在上大學時和自己的女朋友同居的情景;在一篇名為《一夜情》的文章裏,作者寫了他是如何度過那一夜的;而在一篇名為《琴瑟》的小說裏,作者寫了一個學音樂的男學生是如何愛上自己的聲樂教師的,而聲樂教師愛著她的丈夫,男學生的心理走向了變態,最後不但毀了他自己,也毀了另一個家庭。還有一些文法簡單,隻圖發一時之泄的文章,也很有意思,因為這些文章雖然粗俗,但非常真實。有一篇名為《大學時代》的小說,實際上就像《金瓶梅》一樣,記述了一個青年大學生的性心理。餘偉覺得網絡真是太可怕了。一旦打開它,就仿佛置身於人的身體裏麵,把人的一切醜惡的東西看得一清二楚。過去人們隻寫美好的東西,現在網絡似乎專門就是為了寫醜陋的東西。
獨生子女和他在後來通過幾封信。餘偉希望她能告訴他真實的姓名,或者能夠當麵談談,但獨生子女似乎並不想讓他知道她真實的身份。餘偉也隻好如此,在信中列舉了他在國外的臨床經驗,告訴她,自新的出路在於自己,任何人都幫不了她。
而那位情有獨鍾倒是天天和他通信。有一天,她突然再也沒有了信息。一連三天,餘偉都沒有發現她的電子郵件。第四天的時候,他聽說有一個女同學因為失戀跳樓自殺未遂,全身癱瘓了。他一聽就嚇了一跳,猜想那位自殺的女學生可能就是情有獨鍾。後來,他再也沒有收到她的信。他想,一定是她了。他沒有想到現在學生的心理承受能力這樣差,比他預料的還要差。
這件事使餘偉再也不像過去那樣懷著一種閑適的心態去看林風的小說,而這恰恰是閱讀小說最忌諱的。他懷著異樣的心情繼續看下去。
1996年3月5日晴
每一次放假,似乎都預示著一次改變。
馬飛的目光已經不在本校。他有了新的女朋友,是個流行歌手。他幾乎不再在宿舍裏住了。那個女歌手出過兩張專輯,已經在國內有些影響了。她每天都要開著車來接馬飛。聽馬飛說,她住在郊區的別墅裏。
中產階級的足球踢得也少了,各自伺候著女朋友。中午的時候,他們早早地回來,拿著飯盒出去,在食堂裏過起小日子。晚上的時候,他們有時在教室裏過夜,有時在電影院和錄相廳過夜。逍遙派瘦長老也有了女朋友。就是那個和我一直沉默的無產者,也在天天寫情書,原來他和高中時的女友一直沒有斷。聽他的口氣,人家不怎麼樂意,正在一家公司給老板當小秘,但他始終放棄不了。現在,裏麵隻有我和逍遙派胖長老沒有女朋友,整天沒處去,隻好去圖書館。圖書館是我人生疑問的海洋,我在那裏拚命地撈著那根意義的細針。
大家就是在睡覺的時候也難以聚到一起,上課的時候更是不可能了。馬飛越來越很少上課了。他的傳呼機給了程一濤,自己則換了手機。課剛上完,他的手機就響了。偶爾碰見他,見他也沒以前精神。他的床一直空著,這為逍遙派做了好事。他們的老鄉多,有時候聊晚了就睡著不回了。
3月7日晴
明天是婦女節,在思想品德修養課上,團委書記給我們出了個題目:大學生該不該談戀愛。這把大家樂死了,都在下麵罵他是個老古董。他卻站在上麵大講特講著,講著講著,可能看到有幾份姿色的韋小鈺,就問韋小鈺:“我想問問你的愛情觀和婚姻觀。”
“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絕對不是一回事。”
“你認為愛情是婚姻的基礎,這句話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