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非常日記(二十)(1 / 2)

8月26日晴

開學了。學校裏亂哄哄的。

馬飛染了黃發,在報名的時候隻來過宿舍一次。他說暑假是在夏威夷度過的。他說得很平靜,可是我們聽得卻很震驚。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平等。程一濤在暑假和另一個學外語的女孩去了趟敦煌,回來就要和原來的女朋友分手。這是逍遙派胖長老早就預言到的結果。無產者還是滿腹惆悵,他的女朋友對他已經很是冷淡,但他還是紅心不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藍調的女朋友說是正在辦出國手續,藍調的情緒非常不穩定。

一個假期又改變了一些人的人生。

晚上十點多時,我突然非常想念顏真。我來到一個公用電話廳,給她打了一個電話。她還沒有睡。她接到我的電話很高興,說這幾天她很忙。我問她丈夫來了沒有,她說還沒有。我又問靈靈的情況。我們聊了一陣,覺得說的話好像一直沒有到正題上。我說我覺得無聊,就想起給她打電話。她又像我們在一起聊天時那樣隨意地和我開玩笑,仿佛我們從來都隻是那種關係。有時,我也喜歡在這樣的心境中和她來往,但更多的時候我很矛盾。我知道,她不願意放棄她的家庭,她愛的是她丈夫,並不是我。而我呢,我不知道對她的愛是不是愛情,我並不多想和她有什麼將來。有時候,我甚至為我們的苟且而感到羞恥。

這種回到往昔的關係使我心裏極不舒服,特別是在她說著說著就有很粗俗的語氣和語彙出現時,我突然間對她生出一種不滿來。我暗自裏慶幸我們的一切都結束了。我為這種慶幸而羞愧。但除了一時的羞愧,我還能有些什麼呢?

8月28日晴

下午的時候,程一濤原來的女友來找他。我們看見她的臉被淚水泡腫的樣子,都有些同情她。程一濤不在。吃晚飯的時候,她又來了。因為不能進宿舍樓,她隻好在樓底下等著,也沒等著程一濤回來。

大概晚上九點鍾左右,藍調跑回宿舍說:“不得了啦,大家趕快都來給程一濤湊錢。”

“怎麼了?”逍遙派胖長老問。

“他女朋友從四樓上跳下來了,現在已經被送進了醫院,但醫院要見著錢才肯收人。”

我們一聽,嚇得趕緊把身上的錢都拿出來。我的錢一半交了學費,一半的一半寄給了家裏,剩下的不多了。我隻能再多拿五十元。但也不過五百來元錢。藍調給白領說:“趕緊到其他宿舍去借一些。”

胖長老說:“還不如給馬飛打個電話,讓他先給墊上。”

這突如其來的悲劇把我們都怔住了。聽藍調說,程一濤和新女友正在一些上自習,正好他和女朋友也在那間教室裏上自習。無非又是學外語。他們還打了招呼。八點過一些,程一濤原來的女朋友在教室門口閃了一下,他看見了。她示意要他出去。他就出去了。她要他叫一下程一濤。他就叫了。然後他們在樓上的陽台上談判。大概四十多分鍾時,就聽到樓底下有人大叫著救人。他們都出去看,就發現程一濤原來的女朋友從四樓上跳了下去。

我們問人現在活著沒有?他說,好像還有口氣。

我們都一起去了醫院。

8月29日晴

早上時,醫生告訴我們,沒救了。

我們都非常傷感。想大哭一場。

程一濤像是傻了。學校領導問他是怎麼回事。他隻是說:“她要我和她分手,我不肯。她就跳下去了。我沒來得及攔住她。”

隻有我們知道,前一個“她”和後一個“她”指的是誰。

8月30日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