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後麵的部分林風沒有拿來。餘偉因為要到上海參加一次全國性的大學生工作的會議,趕著寫一篇國外大學生情況介紹的文章,沒有找林風。他想,林風會來找他的。
小說中的林眠一案,倒是真事。隻不過人物的姓名換成了假名而已。餘偉在剛來校不久就聽說了這件事。聽說學校還和那個女大學生一直沒能達成一種協議。實際上,餘偉推測,女大學生——就叫她林眠吧——她並不在乎輸贏,她是想通過這件事把她自己炒紅,雖然這並不是件光彩的事。但是,這件事對學校的影響卻是很大的。學校從那以後在很多管理上做了努力,甚至建立心理學係和在學生區設立專門的工作室也與此事有些聯係。從林風所寫的這一事件來看,他的小說確是自傳體小說,所寫事件大部分是真實的。
笑茵還是天天要回家住。她父親又向她提起林風的日記體小說,她便向餘偉索要:“你不要給林風說,我和我爸也不給別人說,誰能知道呢?再說,他寫出來就是要給人看的,何況寫的那麼不知羞恥。”
“你看你,看不上人家的東西,還要看。”餘偉笑她。
“不是我,是我爸。我才不看他那種變態小說。”
“不,笑茵,我倒覺得你應該看看它。不過,一定要懷著一種研究的心態去看,要懷著同情心去看。它不是消遣性的小說,也不是名著。它是一種問題小說,是很嚴肅的。”
“不看不看,我才不研究那種東西。”
餘偉纏不過笑茵,隻好和她約定:在餘偉出差的十天時間裏,他們必須抓緊看完,等他回來後,再要下部分。笑茵拿走了林風的小說,餘偉也趕緊搜集資料寫文章。後天就走,隻剩下不到兩天的時間了。有很多資料還得到學校圖書館和網上查尋。
晚飯剛剛吃完,餘偉正準備看資料,有人敲門。以為是笑茵,卻是林風。他手裏拿著一大疊稿件,餘偉知道是小說的下半部分。他小心地問餘偉上半部分看了沒有,餘偉說看了,非常真實,非常有價值。說著說著,餘偉的談興又上來了。他就給林風談小說裏的那些描述他在很多地方都有同感,特別是寫那位“表姐”的整個過程非常好。
他們談了很多。餘偉鼓勵林風多寫這樣的問題小說,特別要寫目前那些人性中被忽視但卻司空見慣的矛盾、衝突。
林風經餘偉這麼一鼓勵,也覺得自己寫的小說確實很有價值,餘偉告訴他,等認真地修改完以後,可以給一些大的有眼光的出版社投,說不上還能一炮打響。他似乎也很有信心。餘偉知道,林風不想讓別人看的一個重要原因,倒不是怕其它的什麼,而是怕別人笑話他,一則怕別人說他寫的不好,甚至說他寫的下流;二則怕別人說他是寫他自己的事兒,他怕別人知道他的內心。就因為這方麵的原因,他們還談了很多自傳體小說。
林風走的時候,仿佛已經判若兩人。他也許是第一次認識了他自己,並認同了他自己。他問餘偉要前麵的部分,餘偉說先放我這兒吧,等我把下半部分都看完,再一齊給你,而且有些地方,我還想再聯係著看一遍。林風信以為真,高興地走了。通過這一夜的交談,餘偉也不怕把林風的小說給別人看了。
小說的後半部分大概也有十幾萬字,餘偉把它隨便放在桌上,等回來以後再看。而且他有一個打算,就是和林風一起來研究把這部小說認真地修改,並幫助發表和出版。
林風一走,他趕緊投入工作。第二天天亮時,終於寫完了草稿。他放心地睡覺了。中午的時候,笑茵打電話,說她家裏人要給他送行,要他晚上到她家去。他知道,這不是她的意思,肯定是她爸爸的意思。他答應了。下午把文章修改了一遍,打印出來。一切工作結束後,他就早早地向她家奔去。
到她家時,才五點鍾。老作家說他昨晚上一夜間看完了林風小說的上半部分,所寫的內容讓他震驚:
“我不知道現在的大學校園裏會成了這個樣子。笑茵從來沒給我說過。有時,我從報紙上看到一些現象,還以為隻是個別現象呢。”
“實際上,比這些更為嚴重。現在,這已經成了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
“但是,餘偉啊,我還是認為這種東西充其量隻能是一篇報告文學式的東西,說的不好聽一些,連報告文學都算不上。一個作家,一個真正的作家,他必須是一個人類靈魂的工程師,要高屋建瓴地看問題,能夠篩選素材,並能夠靈活地運用這些素材,為他的思想而服務。這個大學生有什麼思想?他寫的那些東西,說透了是要嘩眾取寵,說徹底一些,就是用黃色的東西來刺激讀者。他這是別有用心。這樣的東西現在社會上還少嗎?現在不是有另類作家嗎?那些用身體寫作的女作家,不全寫的就是這類玩意兒嗎?有什麼價值呢?當然啦,這些東西也需要寫,但是禁止的,不能示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