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的時候她以為班森是睡著了,稍後她看見了彈孔,班森滿身是血,她注意到燈全被關掉,他已經死了,便立馬跑到走廊打電話,請總機接警局報警。班森的哥哥安東尼·班森少校打過電話來,和西四十七街分局的警員們幾乎同一時間抵達,他問了她一些簡單的問題,和警員們交換了一點意見,在總局大隊人馬到來前走了。
“普拉茲太太,”馬克漢看著手上的記事本說,“近來班森先生的行為有沒有異常,會讓你覺得他在害怕一些不祥之事?”
“我沒有發現這些,先生,”婦人不假思索地回答,“在過去的一個星期裏,他心情很好。”
“窗戶幾乎都裝了鐵欄杆,他會不會是害怕竊賊?或者曾經有人闖進來過?”
“並不完全是這樣,”她遲疑地說,“不過他曾說過警察全都沒用——請你原諒,先生——沒有人希望自己被劫,這隻能靠自己多加防範。”
馬克漢轉身對希茲笑了笑說:“或許你該在報告裏特別標明這一段。”他接著問普拉茲太太:“班森先生有沒有仇人?”
“這個是沒有的,先生,”管家強調,“雖然他有些地方不是很正常,不過看起來其他人挺喜歡他的。他常參加宴會,自己也常舉辦宴會,我實在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要殺他。”
馬克漢又看了一遍手上的記事本:“我想我沒有問題了……巡官,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希茲思考了幾秒鍾。
“目前沒有……不過,普拉茲太太,”他冷冷地說,“你隻能待在這個地方,直到被允許離開為止。等一下我們還要問你話,你不可以隨便和其他人說話——知道嗎?我們會安排兩名警員照顧你。”
馬克漢問話期間,萬斯在他的小記事本的空白頁上寫了點什麼,希茲說話時,萬斯把那張紙撕下來給馬克漢。馬克漢掃了一眼,抿起嘴唇,遲疑了幾分鍾,再度問管家:
“你說其他人都喜歡班森先生,普拉茲太太,你自己討厭他嗎?”
婦人將目光移到自己膝蓋上。
“先生,”她勉強說,“我隻是給他當管家罷了,對他沒有任何怨言。”
話雖這樣說,但她的表情透露出,她要不是非常厭惡他,要不就是不苟同他的作風,但是馬克漢並未繼續問下去。
“對了,普拉茲太太,班森先生家中有沒有任何武器?好比說,左輪手槍。”
婦人第一次在訊問時流露出驚慌的神色。
“我想他有。”她顫驚地回答。
“那槍在什麼地方放著呢?”
婦人猶豫了一下抬頭,輕輕轉著眼珠,好像在考慮要不要說實話。然後她非常輕聲地說:“藏在長桌中間的暗層裏,要按那個銅鈕才會彈開。”
希茲跳起來,按下那個銅鈕,一個狹長的抽屜彈了出來,裏麵果真放了把史密斯與威爾森點三八口徑珍珠柄左輪手槍。他拿起槍打開槍膛往裏瞧。
“子彈一顆不少。”他宣布。
婦人瞬間輕鬆地吐了一口氣。
馬克漢站在希茲的身後瞧著這把左輪。
“這件事你來負責,巡官。”他說,“因為我怎麼也看不出這把槍和這個案子有什麼關係。”
他坐回椅子上,瞅一眼萬斯遞給他的紙,繼續問話。
“再回答我一個問題,普拉茲太太。你說班森先生從回家之後一直到吃完飯前都在這個房間,這段時間有沒有人來找他?”
我仔細瞧著婦人的表情,她立即抿了一下嘴,微微坐直身子,然後說:“沒有。”
“如果有人按門鈴,你聽見會去開門的,對吧?”馬克漢堅持地說。
“的確沒人來過。”她重複。
“昨晚你睡後,門鈴響過嗎?”
“沒有,先生。”
“就算你睡著了,你還能聽得見門鈴?”
“是的,先生,我的房門口裝了一個和廚房完全一樣的鈴,兩隻鈴會一起響。班森先生特意叫人裝成這樣的。”
馬克漢向她說了聲謝謝讓她走了。她走出去後,馬克漢疑惑地看著萬斯。
“你讓我問的那些問題是什麼意思?你有什麼考慮?”
“也許我是越俎代庖,但當普拉茲太太說班森先生很受歡迎的時候,我看得出來她根本是誇大其詞。她的稱讚像是反諷,她對班森應該沒有任何好感。”
“可是手槍的問題又怎麼解釋?”
“這跟裝鐵欄杆為了防小偷的道理是一樣的。如果他擔心有人闖進家裏,他非常有可能在身邊放把槍,對吧?”
“不管怎麼說,萬斯先生,”希茲插口,“你的好奇心讓我們發現了一把可能沒有被用過的左輪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