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位於紐約市中央街的警察局三樓的刑事組辦公室裏,有一個大檔案櫃。檔案櫃裏斜插著密密麻麻的綠色刑事案資料索引卡,其中一張上標示著:“瑪格麗特·歐黛爾。西七十一街一八四號。九月十日。謀殺:晚上十一點左右遭人勒死。屋內洗劫一空,珠寶被盜。屍體由女仆艾咪·吉勃遜發現。”
簡單冰冷的寥寥數語,代表的卻是這個國家犯罪史上最令人震驚的刑事案之一。這件案子矛盾重重,實在令人費解。凶手屬於智慧型的罪犯,作案手法獨特,就連那些經驗老到行思縝密的檢察官和刑警都感到萬分棘手。每次的調查結果都傾向於:瑪格麗特·歐黛爾被謀殺的可能性不大。然而,被勒死橫陳在客廳沙發上的女孩屍體,卻赤裸裸地諷刺了以上結論。
經過毫無頭緒、疑惑重重的挫折之後,這件案子終於曙光乍現,暴露出許多疑點。人性中潛在的許多黑暗齷齪麵,以及被絕望和悲劇磨蝕到讓人不可思議的人心也終於初露端倪。故事的本身就如同一般劇情的通俗情節,充滿對浪漫的向往,這與改編自巴爾紮克的小說《人間喜劇》中描述貝倫·紐辛珍和艾瑟·凡格賽的偉大愛情,以及鬱鬱寡歡的托皮爾死亡悲劇的戲劇版情節非常相似。
出身於百老彙的瑪格麗特·歐黛爾是一個閃閃發光的角色,完全稱得上是性感尤物。她就像是充滿歡愉的、虛無縹緲的俗豔戀曲中的代表人物。她未死之前,一直是這城市夜生活中最耀眼、最受歡迎的公眾人物。如果是在我們祖父母那個年代,以她現在受歡迎的程度,也許會被冠上類似“城中瑰寶”這類頗受質疑的稱號。不過現在有太多人誌願加入這個圈子,而且在這龍蛇混雜的圈子裏,充斥著太多的黑道派係和暴力集團,以至於任何脫穎而出的競爭對手都會遭到狠狠的打壓。不過,劇團宣傳人員中,不管是資深的老鳥還是作為新手的菜鳥,都對歐黛爾小姐寵愛有加,她的名氣自然而然地就在這個屬於她的小小世界裏大了起來。
而歐黛爾小姐的壞名聲,部分原因則是來自於她和一兩位歐洲王儲私下有染的八卦傳聞。在演出舞台劇《布裏多尼女仆》一炮走紅後,她曾出國待了兩年。這出反響甚好的音樂喜劇,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年輕的歐黛爾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角色捧上了明星的寶座。或許有人會不屑地認為,她的宣傳人員正好可以利用她不在國內的這段時間,拿她的八卦緋聞大肆宣傳。
當然咯,她的美貌對她的名氣也或多或少有些幫助。毫無疑問,她是屬於五官分明,還帶點美豔的那種類型。我還記得有天晚上在安樂斯俱樂部看過她跳舞。這家俱樂部的主人是臭名昭著的萊德·雷根經,而這家俱樂部則是出了名的在午夜過後還想找樂子的人的最佳去處。姑且不論她那秀色可餐的美貌,她那獨特的魅力才最讓人心癢難耐。她個子中等,身材纖細苗條,有著獅子般的高貴氣質,而且我覺得她有點冷漠,也可以說是高傲。這或許和傳聞中她與歐洲王儲有染的聯想有關,一樣的高貴、脫俗。
她的嘴唇豐厚鮮紅,正如那些專門侍候權貴富豪的交際花一般,她的眼睛如羅塞蒂畫筆下的聖潔少女般虔誠。這種融合誘惑和靈性於一體的氣質,就像是各個年代的畫家試圖對《永遠的瑪格達蘭》這幅畫提出看法一樣,沾一點兒邊又莫衷一是般令人眩暈。這張美麗的臉蛋兒,神秘而充滿誘惑,挑逗男人的欲望,借此俘獲男人的心,進而影響他們的一喜一樂,讓他們心甘情願為她做任何事情。
瑪格麗特·歐黛爾的綽號叫作“金絲雀”,這個美麗的綽號是從她參演的一出芭蕾舞喜劇中得來的。那是一出精心編排、諷刺社會的鳥類芭蕾舞喜劇。參與演出的所有女孩都將自己裝扮成各式各樣的小鳥,而瑪格麗特的角色正是金絲雀。當她穿上黃白相間的綢緞,披著她那一頭金黃閃亮的頭發,襯著白裏透紅的皮膚出現在眾人麵前時,所有人的眼睛為之一亮,立刻被她無與倫比的魅力征服了,這簡直就是上帝的傑作。很快,各大報刊對她這次演出讚美有加,觀眾更是喝彩不斷。經過短短兩個星期的時間,這出芭蕾舞劇就從“鳥芭蕾舞劇”更名為“金絲雀芭蕾舞劇”,歐黛爾小姐的行情也跟著水漲船高,迅速成為這一部芭蕾舞劇的女主角。與此同時,還有人專門為她重新編寫了一段獨舞的華爾茲曲目,並為她特別的魅力與才華量身打造了一首新歌。
在“金絲雀芭蕾舞劇”這一季演出結束的同時,歐黛爾小姐也辭掉了法利斯劇團的工作。接下來,她就投入到百老彙的夜生活當中,在這個舞台上盡情揮灑自己的魅力與才華。在此期間,“金絲雀”這個人們耳熟能詳並廣為流傳的綽號一直跟隨著她。因此,當她慘死在自己的公寓裏時,這宗案子很快就家喻戶曉了,而人們在談論這件事情時,也習慣於稱它為“金絲雀殺人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