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石桌落了厚厚一層灰石,他揮手輕拂,平地頓時起了一陣罡風,直刮得灰石彌空。
待得灰沙塵埃落定,他看到三樣東西現於桌上:一塊巴掌大的暖玉,內置在石桌不大不小的凹槽裏;一塊白玉簡,與古裝男屍身上滑落的那塊兒,實無兩樣;最後一件,卻是一封銀錫密封的信箋。
懷著對未知的興奮心情,他好奇地拆開銀錫,露出了一張羊皮紙。
順帶收起暖玉及白玉簡,移近夜明珠,借著柔和的白光,羊皮紙上累累楷體文字,赫然入目。
“有緣人親啟:蓋聞‘古之大化者,乃與無形俱生’,孰料有形乎?劫數使然,命途不果,盡吾誌業而不能至者,已然無悔矣!其孰能譏之乎?故列生平事,以遺後之覽者。”
陸子犯胸中砰砰亂跳,猜想這裏可能是某位前輩的故居,自己無意間擅闖此處,也不知是好是壞。
“汝既至此間,定然持吾懷中白玉,親見四牆吾之遺言,乃有得覓於此……”
“四牆尚有遺言?”誤打誤撞中,陸子犯倒是見識了壁上刻著的那首‘雨霖鈴’詞,不想其他三麵牆壁的夾層竟然也有文字,這倒是他疏忽了。
“汝當見吾遺言,明吾得失。若非觸動‘無妄’之卦,想汝終生不得此間!你我於此暫遇,冥冥之主宰也。然雖曰天命,豈非人事哉!奈何至此尚未呼餘為師耶?”
陸子犯迷糊了,“吾懷中白玉”、“吾之遺言”,“莫非那具屍體便是柳永?”
對照王展圖的記憶,柳永應該是文人才對,怎麼會在這裏,寫下此等勁力非凡的!又從哪得來的白玉簡?再者,外麵的“五行大陣”又作何解釋?
除非,柳永並不像世人所了解的那麼簡單,他本人應該是修行之士,並且還有許許多多的神秘光環圍繞他身上。
“這些遺言上麵,一定有著合理的解釋。”心念閃電般轉了幾轉,又接著看下去。
“隨此書二物者,一為本派掌門之信物‘花間蝴蝶佩’;一為本門無上絕學‘花間遊’。隨此二寶同行的,尚有為師成名之‘雨霖劍’,也一並贈汝,吾身上玉簡自有取劍之法,想汝早已知之。”
“哇呀,不是真的吧!”陸子犯暗忖,天下間尚有這種好事!
大奇之下,拿出那片暖玉仔細欣賞,果見玉上隱現蝴蝶競逐花間之狀,栩栩如生、分外靈動秀氣。若他留心觀察,定能發現玉中蝴蝶乃流動之物,可惜此時此地,他已無暇多顧。
“謹以此三物相贈吾徒,實已將本派掌門之位傳汝,望以恪矜職守,將本派絕學發揚光大,自此而後,不負一派之長名耳!”果然沒有不勞之食,不過看來,並沒有不利於己之處。
打從魔界再回人間界,陸子犯便已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份萬萬不能泄露出去,人間界向來歸天界管轄,若是讓人曉得自己由魔界重回人間界,不知道會出什麼大事情。以他猜想,估計人間界的修士會組成聯盟來討伐自己,天界自然也不會坐視不理,若真的有那麼一天,人間界又與魔界有何區別?因為都是被人追殺,隻不過換了對象而已。
此事定要嚴加保守秘密,不能讓旁人知曉了。
“眼前的遺文不正我製造一個身份嗎?到時候我就說自己是這一派的傳人,想來隻要不公開施展‘血魔功’,外人誰也猜不出我的真實身份來,嘎嘎!”想到這裏,陸子犯胸中一陣順暢。
接著往下看時,隻見上麵寫著:“餘身中‘腐神香’之毒,自知元神一滅,命將不久矣!”
“腐神香?”陸子犯一怔,隨又疑惑:“這種霸道毒物怎會現於人間界的?”
信中提到的“腐神香”,引起他的極大關注,因他曉得“腐神香”乃是一種極為陰毒霸道的慢性劇毒,顧名思義,這種劇毒專為侵蝕修行之人的元神而用,但凡修真者,特別是修為高深之士,元神若滅,肉體即失去主宰,人也活不成啦!
“腐神香”的性狀無色無味,另人防不勝防,實乃修煉之人的克星!
不想如此霸道毒物居然現於人間界,而那個自稱“為師”的柳永,正是喪命其下,聯想殿內男屍種種,正是中了“腐神香”之毒,最明顯的征兆啊!
“然餘添為‘花間’一派之門主,肩負本門興衰之重任,孰料長眠此間?天也命也,複何如耶?”
“此人居然是‘花間派’的掌門人!”陸子犯原本平靜的心潮蕩起了波瀾,他雖從未聽過“花間派”的名頭,但既然是一派之主,想來身份也一定非常尊貴了!遂又暗笑:“堂堂一派之主,竟然在這裏靜悄悄地死去,真是窩囊透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