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長子是老四的心頭肉,這很好。康熙爺心中其實頗為滿意,這兒子的脾性前些年變得令人捉摸不透,不過胤禛對弘暉過分的關注護佑,倒是能令康熙爺心中放鬆幾分。
麵對康熙爺態度的改變,胤禛從最初的詫異到如今是真的能夠坦然以對了,稍稍抬頭與老爺子對視,“兒子想與皇阿瑪告假幾日,想要帶著弘暉去京郊的莊子住幾日。”其實這請求挺出格的。
康熙一愣,略有些皺眉,卻也知道老四話還沒說完,耐心等著。
胤禛反而低頭,沉默了一小會兒才繼續道,“這幾年趙禦醫也盡心,其實弘暉倒也有陣子沒再用藥了,說是已經大好了,隻是……隻是兒子心裏放不下。”
“沒出息!”康熙爺聽懂了,然後笑罵了一句,“既然禦醫都說弘暉養好了,你還操的什麼心?依朕看,弘暉身子弱,指不定就是被你圈在府裏悶出來的病。”瞧老四有些別扭的模樣,康熙爺又高興了,許是近來胤禛越來越一副父子倆公事公辦的架勢,令康熙爺看得心裏堵了。
康熙印象中的弘暉,還是當年那個小小的人兒,被胤禛這個做阿瑪的欺負著跌倒爬起、再跌倒又爬起,小人兒對胤禛的依賴確實讓康熙爺眼紅。
按理說,弘暉已經六歲了,可以進宮在上書房讀書了,偏偏老四從去年就開始推三阻四說小孩身子弱,眼看著都快七歲了,而平常這四貝勒嫡長子更是甚少進宮的。
“再有十日,就是中秋了,到時候宮裏設宴,記得把小家夥帶進宮來讓朕瞧瞧,過後就安排入上書房吧。”康熙愉快地決定了。
胤禛猶豫著點點頭,然後再爭取道,“那兒子告假的事……”
“滾去吧!”老爺子嫌棄地擺手,“你安排好刑部的差事,帶弘暉去莊子養幾天也好,以後也沒這機會了,趕緊滾去吧!”到底還是允了胤禛的請求,雖然不合規矩。
於是,四爺微微一禮,然後毫不拖泥帶水地告退了,讓康熙爺又是一兩句笑罵這個沒出息的不孝子,當然,這些年李德全等近侍也聽多了、看多了萬歲爺對四貝勒的“嫌棄”,早就習慣了,反正大家心裏都明白,四爺還是得寵的,即便不如太子爺。
胤禛帶著兒子去莊子樂嗬,將刑部的差事都壓著暫且不動了,也自然將太子門下犯案被押解進京的山東巡撫薑致浩扣在刑部大牢,不聞不問,卻也不許任何人探訪問話,徹底隔離了。
東宮太子關起門來恨得牙癢癢,幕僚門下你一句我一句細數四貝勒的種種罪狀,卻被太子爺一句,“孤不想聽廢話!你們倒是說說,哪一條可以拿來告到皇上麵前的?”於是,眾人都戰戰兢兢,沉默。
所謂罪狀,不過是與東宮對著幹的些許混賬事,然而,隨便拿一件出來,都是能讓胤禛在萬歲爺跟前占理的。這幾年老四辦事近乎是滴水不漏,也難怪康熙爺越發看重這個四子了,胤礽並不傻,卻也無力。明明知道老四絕不是表現得那麼“獨”,私底下少不了支持他的黨羽,偏偏這些年都抓不到他的錯,也因此胤礽越發忌憚,已經把胤禛當做了繼承皇位最大的障礙。
角落裏靠牆站著的青年突然走到太子爺跟前,對著效忠的主子耳語一番,竟能讓太子爺漸漸舒展皺眉,胤礽撫掌叫好,“王露,孤果真沒看錯你!”
鄔思道,浙江紹興人,字王露,康熙三十八年一甲探花郎,現任翰林院從六品修撰,東宮太子跟前的紅人。